里约警察比黑帮更“暴力”？

    2014年世界杯即将在巴西城市里约热内卢“开战”，然而，另外一场战争早已在这里在打响——为了保障赛事顺利进行，巴西政府正在进行全面的城市安全行动，意图扫清盘踞在里约热内卢贫民窟内部的黑帮与毒品贩子，赢回对贫民窟的控制权。

    然而，在德国《明镜》周刊看来，巴西警方的清扫行动未必会给在贫民窟生活的居民带来福祉，警察只是在用另一种不得人心的暴行取代黑帮的统治。

    一次“兵不血刃”的和平清缴

    里约热内卢是巴西第二大城市，这里最富盛名的除了神秘的热带雨林和热情的桑巴舞，还有其高居不下的犯罪率。

    英国《每日电讯》报称，在这座约有600万人口的城市里，每年有近2000人死于非命，也让这里成为名符其实的“暴力之城”。该报同时指出，城市周围数以千计的贫民窟，是滋生暴力犯罪和毒品交易的温床。

    就在明年，这座城市将成为世界杯的主办地。2016年，这里还将承办夏季奥运会。混乱的城市状况为这两场重要赛事埋下了安全隐患，不少人对此忧心忡忡。

    为解除人们的顾虑，近几年，里约热内卢政府加大对黑帮的清理力度，并计划于2013年底全面完成贫民窟的清查工作，力求创造一个更为安全的城市环境。

    9月29日，一场新的清缴行动在里约北部最大的贫民区展开。与这座城市中其他的300个贫民窟一样，这一地区此前一直由武装分子和贩毒集团控制，警方的这次行动涉及12个棚户区，1.5万名居民。

    巴西政府曾允诺本次行动将以“和平方式”进行，不再诉诸暴力。负责行动的安全部长何塞·贝而特拉姆下令，要求安全部队在进驻贫民窟之前必须提前对民众公示，以避免无辜民众喋血。

    公开下令的好处是，贩毒集团知趣地提前撤离贫民窟，警方得以“兵不血刃”，顺利完成任务。

    29日，安全部队仅用50分钟就占领了地形复杂的北部贫民窟一线。作为整个行动的尾声，警察和平联盟（UPP）在一个地势较高的贫民窟悬挂上巴西国旗，宣告这一地区已经全部由政府控制。

    UPP是这次行动的主要执行者。作为里约热内卢警方的一支特别部队，UPP基于里约州长塞尔吉奥·卡布拉尔·菲尔霍的中心策略成立。它的主要任务是清缴藏匿在贫民窟里的犯罪组织，并在政府已控制区域中建立永久的UPP站点，随时处理、剿灭黑帮残部。

    截至目前，里约热内卢已有34个UPP站点，控制着超过100个贫民窟，以及其中数以万计的平民。

    警察是比黑帮更加可怕的恶棍和凶手

    然而，并不是每次清缴行动都像这次那样“和平”，枪声与流血事件几乎伴随着每次行动，两年前的孔普莱舒·杜-阿莱芒贫民窟清缴行动就是一次实例。

    阿莱芒贫民窟群由13个棚户区、5个山头组成，是里约热内卢北部最大的贫民区，占据了北城42%的面积。里约最大的犯罪组织Comando Vermelho的总部就设立在这里，也让它成为闻名世界的“全球最危险地域”之一。

    占领阿莱芒的行动充满了血腥与暴力，警察与毒贩、逃犯的激烈枪战不时上演。黑帮甚至在城市公交线路和警察局中发动数起恐怖袭击，数十名无辜民众因此丧命。

    不过，在这场疾风暴雨式的军事打击后，阿莱芒的情况已经有所改观。特别是在UPP进驻之后，这里的犯罪率已经明显下降，当地的经济状况也有所好转。

    现在，这个曾经脏乱不堪的棚户区甚至兴起了旅游项目，好奇的游客们试图通过这里窥探巴西黑帮的历史。而那些有创业精神的居民，将自己房子的露台和屋顶出租给摄影爱好者，或者用来承办宴会，以此创收。

    然而，在表面的平和之下，掩藏的是无数的警察暴力事件。在许多居民眼中，警察是比黑帮更加可怕的恶棍和凶手，他们往往更倾向于使用暴力，在贫民窟恶名昭彰。

    就在不久前，10名警察局的工作人员因涉嫌虐待和谋杀遭到巴西检察机构的起诉，其中包括一名UPP的指挥官。这起案件因年轻瓦工阿马尔多·德-索萨而起，他在被警察传讯后一直下落不明。

    英国《每日邮报》报道，检控官的文件显示，德-索萨在7月14日被警方逮捕，并移送到UPP站接受审讯。警方怀疑他为一名毒贩的线人工作，他们希望从他那里获知毒贩的行踪，以及武器的藏匿点，但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参与该事件的警察声称，审讯结束后，德-索萨就被送回家里。但是，他们看似天衣无缝的证词忽略了一个重要事实——一个在该UPP站惟一出入口的监控摄像头一直处于开启状态，它忠实地记录下那里所发生的一切：14日，德-索萨进入这里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阿马尔多在哪儿？”人们在脸谱网上愤怒地质问。几乎每一天，示威者都在州长府邸前集会游行，要求政府给予合理解释。

    当地特别联合协会的调查结果表明，被捕后，德-索萨曾受到UPP区域指挥官的刑讯逼供，并遭受电击折磨，最终殒命。他的尸体依然下落不明，人们推测，他极有可能被装进警车的后备箱里带离了贫民窟。

    “这些警察是警界的耻辱，但毫无疑问，这样的个案无损UPP整体的名誉。”里约州长卡布拉尔称。但是，在一些人看来，这位州长的言论只是空洞乏力的辩护——德-索萨的遭遇并非孤例，警务督察艾伦·索托日前承认，至少有22名平民曾经投诉称，自己遭受过警察的严刑拷打和电击逼供。

    巴西警界暴力蔓生丑闻不断

    不断爆出的警察犯罪行为正为巴西政府的“和平清理”策略蒙上阴影。

    《每日电讯》报称，折磨与酷刑在巴西警局里已经司空见惯。警察、消防队员以及前军事人员成立了自己民兵组织，他们迫使毒贩离开贫民窟，并以自己的恐怖统治取而代之。 

    UPP内部的暴力也是公开的秘密了。《明镜》称，检控机构内部有关UPP人员的攻击报告堆积如山。就在近日，巴西国家监察机构宣布介入德-索萨案件的调查，试图为警界清除毒瘤。然而，事情并非革职几个警察那么简单。

    据路透社报道，2012年，由于涉嫌腐败丑闻，多达63名UPP警察已被该组织除名，其中包括几名UPP高级指挥官。2013年，仍有数名UPP警察接受调查。

    而贩毒集团正试图夺回那些被UPP占领的贫民区。特别是在阿莱芒贫民窟，已经有数起枪击事件发生。毒贩们从贫民窟逃离后，又会在其他贫民窟建立“根据地”。

    针对警界滥用酷刑和贿赂的丑闻，安全部长贝尔特拉姆正欲开始行动。他已经将UPP前任最高长官停职，并迅速委任阿泽维拉接管该部门。作为UPP的建立者之一，阿泽维拉曾带领这支部队“建功立业”。现在，这位女长官正面临着双重挑战：不仅要让毒贩们远离贫民窟，还要让她那些大男子主义的同僚们学会以文明的方式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