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关门”考验美国社会

    美国联邦政府关门进入第二周，两党僵持的阴云仍笼罩在美国上方。普通民众、联邦机构、私人企业、民间机构等，都面临着更多的不便和焦虑。毕竟，政府关门持续时间越长，美国公众受到的不利影响就越大。

    政府关门，美国人日常生活大受影响

    去年4月，29岁的米歇尔·郎贝被诊断出患有恶性间叶肿瘤，这种罕见的癌症在美国仅有1%的患者。经过9个月的化疗，她和医生开始研究其他可能的治疗方案，包括在国家卫生研究院进行的一项实验。

    上个月，她开始填写各种申请文书。一切都很顺利，直到9月下旬，她接到来自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的电话，如果政府关门，该机构将不再接收新病人。癌细胞已扩散到她脊椎和头骨的多个地方，女儿还不到两岁，这个年轻的女人无法接受这个原本“几乎完美”、可以让她“看着女儿长大”的治疗方案。

    现在，她和200名正在接受临床治疗的病人共同起草了一份请愿书，要求政府重新开门，好让他们接受治疗。

    “我非常沮丧，这是不该发生的，没人希望政府关门。”郎贝告诉美国《华盛顿邮报》，“不仅仅是不方便，这对我来说是生死攸关的事。他们让我几乎绝望。”

    阿拉巴马州的一个免费医疗机构，已无力承担新病人。“我们也无能为力，除非有足够资金。”诊所的执行董事凯利·林赛告诉《卡尔曼时报》：“我们也在做制药公司的工作，但除非我们有政府文件，否则他们不会提供免费药品。这对我们影响很大。”

    总部位于亚特兰大的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CDC）发言人芭芭拉·雷诺兹越来越害怕，因为10个全球疾病检测中心中的9个不得不关闭，仅维持严重疾病预警网络，实验室的工作也难以为继。她告诉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每一天，盲点都在扩大。”

    虽与郎贝的遭遇相比，多数美国人在政府关门期间遇到的问题相对微不足道，但关门无疑也切实影响着人们的日常生活。

    原本计划去度假的美国人不得不宅在家里，至少没办法去国家公园、国家动物园或国家博物馆了。据CNN报道，368个国家公园关闭，数以百万计的游客只能转身离开。如果没办好护照，想出国旅游的人只好打消这个念头，因为“相关部门”不上班了。旅游公司和航空公司因此收入锐减。

    联邦政府的雇员当然也没法上班，因为正在“休假”。当然，诸如空中交通管制员、危险废物处理员和食品检查员之类的“关键服务”岗位除外。

    有人也许会想，政府不能正常运行，是不是就不需要纳税了，事实并非如此。政府将继续收税，美国国债仍将发行，其他重要的银行功能也将继续。只是原本“风雨无阻，披星戴月”的美国邮政服务工作已停摆。

    没人喜欢垃圾，但如果住在华盛顿，就可能必须面对肮脏昏暗或尘土飞扬的情境。华盛顿的预算必须经国会批准，没有城市预算就意味着没人收集垃圾。据《华盛顿邮报》，华盛顿市每周会产生约500吨垃圾。

    田纳西州的孩子们无法乘坐公共汽车上学；100名密苏里州立大学的学生得不到联邦助学金；俄勒冈州立大学每天损失60万美元的联邦科研经费；蒙大拿依赖季节性旅游的小镇已成为“鬼城”；国家公园附近的私人酒店门可罗雀；亚利桑那州停止向5200个符合标准的贫困家庭提供临时救助；帮助老年男性寻找艳遇的“糖爹”网站甚至开始瞄准失去政府福利的年轻女性。

    福克斯新闻网报道，到月底，国家资金将耗尽，甚至影响食品援助项目。

    不过，在CNN看来，受最大打击的，也许是美国人的自豪感和集体意识。这个世界最大经济体和民主灯塔，显然正在经受考验。

    政府机构、联邦承包商和私人企业一片混乱

    被迫休假的40万名国防部文职雇员可能很快重返岗位。在政府关门前，国会曾通过法案，允许现役军人继续工作并拿薪水，如今，国防部长哈格尔决定将其范围扩大到普通员工。

    在其他政府机构工作的人也有理由高兴。关门第5天，美国众议院通过一项特别法案，决定在政府开门后为被迫休假的政府雇员补发工资。尽管参议院尚未行动，奥巴马已表示将签署该法案。

    但对联邦承包商——为政府工作的私人公司员工来说，安全感就少了很多。CNN报道，一个行业团体估计，如果政府关门再持续一周，30万名私人承包商员工将失去工作。

    波音公司还在建造新飞机，但由于联邦航空管理局检查员停止工作，他们无法再向州政府提供任何飞机。进口工作同样受到影响，一架捷蓝航空的飞机因无法接受检查，不得不滞留欧洲。

    俄亥俄州哥伦布市的热狗店老板没法申请到中小企业管理局的贷款，得到应有的政府支持；得克萨斯州的房地产经纪人没业务可做；洛克希德·马丁公司宣布解雇科罗拉多州的3000名工人。

    即使是暂时无需考虑温饱问题的联邦机构，也因非正常的工作状态，在面对突发状况时手忙脚乱。

    联邦航空管理局10月7日宣布，将召回在航空安全领域工作的超过800名雇员，一些人用来检查新飞机，其余人则分配到各大航线。

    正在休假的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NTSB）不得不临时调度一个小组，去调查华盛顿地铁线路上周末发生的致命爆炸。

    “由于资金短缺，NTSB员工被暂时解雇，该机构只能解决这些迫在眉睫、威胁人类生命财产安全的问题。”该机构在一份声明中写道：“经仔细考虑决定，此次事故不符合免除员工休假的标准。”

    几天前，联邦应急管理局刚召回成千上万被迫休假的工人，因为他们“必不可少”，现在却打算让他们再次休假。就连美国总统奥巴马都忍不住出言抱怨：“这不是做事的方式”。

    有时候，关门迫使政府不得不赌一把运气，比如没有演化为飓风的热带风暴凯伦。

    国家天气服务从业人员组织的主席丹·索比恩告诉《赫芬顿邮报》，每当热带风暴和飓风接近陆地时，他们都会被要求进行更多的高空气球发射，以提供更多信息。但对于凯伦，飓风中心非但没主动提出要求，还拒绝了索比恩的建议。“他们说不需要，但我猜是有某种他们不肯承认的预算原因。”他说。

    人们开始焦虑、沮丧和疲倦

    10月1日不是纳塔莉亚·奥特洛的顺利一天。

    作为非营利组织“华盛顿安全”的执行主任，她主要为家庭暴力的受害者提供紧急服务和住所。无论如何，她看起来都不是联邦政府关门的潜在受害者。但接下来的一个月，国会僵局将会让25万美元来自联邦和地方的资助被实质上冻结。

    这笔钱原本将用于支付出租车费，将受虐待妇女从医院的急诊室送到避难所，为离家出走者提供食物，帮助想保护自己的女性换上新门锁，或当避难所满员时偶尔支付酒店费用。

    仅政府关门前一个星期，“华盛顿安全”就安置了19名妇女和28名儿童，并接到了警方38个电话，解答关于家暴的问题。

    但损失掉的拨款可能改变这一切，它大约是该组织3个月的预算。“这导致了不必要的压力和不确定性。”奥特洛这样说起“突然失踪”的基金。

    她多年建立起的可靠系统已开始破裂。她告诉《赫芬顿邮报》，自己可能不得不拒绝客户，甚至开始考虑裁员以节省开支。“我们正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依靠私人赞助者，或许我们的免费热线能撑到10月15日。”

    政府关门一星期后，其影响开始逐渐显现。不再仅仅是一些数字，比如被迫休假的员工数量、预算的削减和失业风险，越来越多的是人们的焦虑、沮丧和疲倦。

    一位读者写信给美国《赫芬顿邮报》：

    “我是联邦政府一个被关闭机构的职工。我是律师，一名带着两个孩子的单身母亲。自2005年以来，靠为联邦政府提供法律服务，我已能为自己和孩子提供舒适的生活。现在，一切都变了。我不得不养活孩子，支付抵押贷款、汽车贷款、税费、水电费，以保证我们能在一起生活。如果我交不起这些钱，养活不起孩子，我该怎么办？我有慢性疾病，需要药物治疗，如果我负担不起医药费，我该怎么办？”

    得知“暂时解雇”有望变成带薪休假后，焦虑也许很快能得到缓解，但如果关门持续时间太长，她依然面临切实的麻烦。

    “我们仍可工作，履行自己的职责，但我们所爱的人似乎每天都无所事事。”一位美国边境巡防员说，“我们站的士气已跌至谷底，华盛顿的人也很难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