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马里海盗变身“油”击队

    据德国《明镜》周刊近日报道，由于国际社会对索马里海盗的打击，以及几内亚湾地区国家经济的日渐繁荣，非洲海盗的主要作案地点已经从东海岸转移到了西海岸。

    除了阵地的转移，海盗的犯罪形式也在发生变化，他们逐渐抛弃以往劫船索要赎金的“赚钱”方法，改为专门向装满石油的油轮下手。西非海岸国家地下石油市场的畅通，更为海盗销赃提供了便利。

    在众多遭受海盗袭击的国家中，德国成了“头号目标”，损失最为惨重。但由于牵涉到敏感的国家主权问题，德国政府正面临是否对非洲西海岸海盗采取军事行动的艰难选择。

    西非海岸成为海盗新的犯罪天堂

    今年4月22日，在袭击发生前，汉莎·马尔堡号平静地行驶在大西洋海域上。坐标显示，这艘德国集装箱货船正位于非洲中部国家赤道几内亚首都马拉博港口西南约130海里处。

    通常来说，这个距离是安全的，因为快艇无法攻击这么远。但在那个晚上，事情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发展，乘着快艇而来的海盗在短短几分钟内就登上货轮，迅速绑架了4名人质后，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这艘插着利比亚旗帜的船只，属于总部位于汉堡的德国莱恩哈特和布隆伯格船运公司。为了解救船员，该公司与海盗交涉了几个星期，直到5月24日，才传出4个船员已被平安释放的消息。

    同样是4月，在汉莎·马尔堡号遭到攻击后的短短几天里，尼日利亚海岸发生了第二起海盗劫持人质的事件。属于德国劳特郡船运公司的“厦门号”货轮遭到劫持。5天后，海盗仅将船员释放，但货物都被扣留了。

    这两次劫船事件只是近期海盗在几内亚湾作案的冰山一角。英国广播公司（BBC）援引6月18日国际海事局与反海盗研究组织“海上无盗”联合发布的《2012年海盗的人力成本》（简称“海盗成本”）报告称，西非正饱受海盗问题的困扰。数据显示，2012年在西非遭到海盗袭击的船员达966人。2013年上半年，该地区已经发生了30多起海盗袭击事件，照此趋势发展，今年的数字将超过去年。

    德国《明镜》周刊称，这意味着国际货运行业和非洲海盗之间的战线正在发生转移。海盗对货轮的攻击地点已从非洲东海岸转移到了西海岸，也就是从非洲之角（主要包括吉布提、埃塞俄比亚、厄立特里亚和索马里等国）来到了几内亚湾（包括比里亚、科特迪瓦、加纳、多哥、尼日利亚等国）。

    挑拣“猎物”，海盗变“油盗”

    据《海盗成本》报告显示，在各国联合护航和共同打击下，索马里海盗2012年的作案数比前一年暴跌了78%。

    然而，在非洲东海下手不得后，西海岸一些国家经济的发展为海盗开辟了新市场，以前对海盗来说没有“油水”可捞的贫困国家，如多哥、加纳和尼日利亚纷纷与其他国家展开贸易，以石油为首的大批货物到达港口，海盗也闻风而来。以尼日利亚拉各斯港口为例，在这个只有数百万居民的城市，常能看到越来越多的海盗乘坐快艇出没在海岸线附近。

    而这有可能仅仅是开始，随着几内亚湾地区贸易的日益繁荣，事情在未来也许会变得更糟。现阶段，欧洲石油进口的13%均来自该地区；到2025年，欧洲从这里进口天然气的数量将会是现在的3倍，几内亚湾正在逐渐成为整个非洲大陆贸易的中转地区。

    石油贸易的繁荣，以及石油价值的增加，使得海盗界告别了以往“广撒网”式的抢劫方式，他们开始对“猎物”进行挑拣，还出现专业的海上“油盗”。德国联邦警察局的报告称，一些团伙专注于劫持油轮。“他们通常会将油轮劫持几天，在这段时间里，将全部或部分的石油借由油泵抽入其他船只。”报告还指出，海盗们“愈发向暴力侵略者的路线转变”。

    在西非，海盗活动最频繁的地区是尼日利亚的外海，有政府消息人士称，美国从尼日利亚所进口石油的1/5都流入了海盗的手中。BBC国际发展记者马克·多伊尔分析道，“作为几内亚湾地区最大的石油出口国，由于政府没有足够的在国内炼油的能力，尼日利亚海域充满着出口原油和进口成品油的油轮，丰富的‘猎物’使得海盗有机可乘。”

    海盗也并不是神出鬼没的，他们的作案方式往往遵循类似的模式。劫持汉莎·马尔堡号的方式就是其惯用伎俩。先乘坐快艇接近大船，成功控制船只后，将船的燃料卸载到一个预先安排的地点。接下来就都是陆地上的事了，海盗们需要找一个安全可靠的地方进行交易。

    随着海盗劫获物品的增多，“灰色”市场也正在暗地里蓬勃发展，这使得海盗在西非海岸的销赃渠道更为畅通。“在尼日利亚，资金的流动相当迅速，这与索马里是不同的。”《海盗成本》报告中引述了一名海员的说法，“在索马里，海盗将抢来的货物换成钱往往需要几个月的时间，但在尼日利亚，这个过程仅仅需要几周，相当快。”

    德国航运损失惨重，政府为“避嫌”无行动

    尽管德国在打击索马里海盗的行动中表现出色，海盗们还是对德国货轮频频出手。《明镜》周刊称，德国的远洋运输业正面临着极为严峻的形势。仅在2013年第一季度，就已经有9艘德国货轮在全球范围遭到海盗的攻击。除了饱受马六甲海盗滋扰的新加坡外，德国已经成为遭受海盗攻击最多的国家。

    这对德国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据德国船东协会估算，在索马里海盗活动最频繁的2011年，德国船只花费在赎金，购买防护装备，保险以及为躲避海盗而绕路上的费用总计约5.3亿欧元（约合42亿元人民币）。

    对于海盗在几内亚湾势力的扩大，德国政府感到担忧，认为这可能意味着已经陷入困境的远洋运输业又将面临另一场灾难。德国发展部长德克·尼贝尔表示：“我们正在密切观察几内亚湾的局势，有组织犯罪总会成为发展经贸的障碍。”

    而对于是否应该对西非海盗采取军事行动的问题，德国政府正面临着艰难的选择。路透社分析称，与索马里20年来缺乏政府领导不同，由于主权的敏感性，西非国家一直对其他国家的海军进入其领海持谨慎态度。

    德国总理默克尔也表达了类似的观点，她说，西非国家具有较为完善的政府组织，在能够自行解决问题的情况下，德国不会轻易采取行动，只是会考虑向西非国家派遣顾问，以显示德国在打击海盗上的诚意。

    7月18日，默克尔在接见非洲政治家、非盟委员会主席恩科萨扎纳·德拉米尼-祖马时说，“目前，我没有看到任何打击几内亚湾海盗的计划。”

    为避及“染指”西非国家的嫌疑，德国将打击海盗的希望寄托在了国际合作上。德国外交部发言人表示，至少在与他国的合作中，他们将不遗余力地提供支持。

    应对海盗，各自出招

    政府按兵不动，引起了德国国内专家学者的不满，与军方有紧密关系的德国慕尼黑联邦国防军大学教授卡罗·马萨拉，在对西非海盗问题进行研究后表示，如果继续在海盗问题上无所作为，可能会导致该地区犯罪、恐怖主义和种族冲突的增加。

    “西非正处在一个转折点上，”马萨拉说，“如果德国政府有意防止整个地区走向无政府状态，那么就必须想办法改变该地区饱受海盗滋扰的现状。”马萨拉还建议美国和欧盟等国家组成海岸警卫队，保护过往船只的安全，并针对海盗成立海上“专案组”。

    尽管有不少专家表示对马萨拉的报告内容持支持态度，但德国有关部门仍在拖延时间。今年年底，欧盟国家将就共同安全与防务政策的内容进行讨论，届时，欧盟是否会对几内亚湾海盗“出手”的问题也许会得出答案。

    就在各国政府摇摆不定之际，每天依然有货轮冒险进入这些不安全的港口。在没有武装力量保护的情况下，船员惟一能做的就是祈求上天，保佑一切顺利。

    一些不知何时才能等到政府行动的船只公司开始自己想办法。丹麦航运巨头马士基公司就琢磨出了一个抵御海盗的新方法。当船接近西非附近的危险港口时，船长的无线电要等到登陆前的最后一刻，才与当地的港口工作人员对接。他们说，这是目前惟一能防止不速之客接近船舶的方法。

    另外，在如何解决西非日渐猖獗的海盗问题上，《海盗成本》报告指出，除了军事打击外，还要努力建设西非国家海上和陆地上安全的社会环境，为潜在的海盗提供就业机会，这才是彻底根除西非和索马里海盗的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