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总检察长死磕肯尼亚总统

    52岁的班苏达是国际刑事法庭总检察长，是担任这一职务的第一位女性，也是第一个非洲人。

    她拥有宽阔的胸襟以及权威，被尊称为“大妈妈”。

    目前她最重要的事，就是竭尽全力，将肯尼亚总统乌胡鲁·肯雅塔投入监狱。

    她竭尽全力，要将肯尼亚总统投入监狱

    最近几周，国际刑事法庭总检察长法图·博姆·班苏达忙得不可开交。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位于荷兰海牙办公室的防弹玻璃窗内仍透出灯光。52岁的她经常加班，有时甚至通宵达旦。

    德国《明镜》周刊称，班苏达拥有钢铁般的意志，她要竭尽全力，将肯尼亚总统乌胡鲁·肯雅塔投入监狱。

    将政治强人肯雅塔拉下马，困难重重。她的前任没有做到这一点，她能做到吗？

    在国际刑事法庭，班苏达拥有宽阔的胸襟以及权威，被尊称为“大妈妈”（Big Mama）。

    “大妈妈”的手下，最近发现他们的上司非常焦虑。

    总检察长深知这个案件陷入困境，无论对她还是国际刑事法庭来说，都是沉重的打击，她必须力挽狂澜。或许是为自己鼓劲儿，她说：“我们将把肯雅塔带到海牙审判，我们要证明他和肯尼亚副总统威廉·鲁托有罪，我对此非常乐观。”

    但肯雅塔仍住在肯尼亚首都内罗毕的豪华官邸里。他是肯尼亚最大的土地所有者，控制着该国最大的银行。据估计，他的财富净值为5亿美元，跻身全球最富有、最具权势的25个男人之列。

    肯雅塔是典型的“官二代”。51年前，他的父亲乔莫·肯雅塔出任肯尼亚独立以来的首任总统，被誉为“肯尼亚民族之父”。2013年3月，乌胡鲁·肯雅塔赢得总统选举。4月9日，在内罗毕莫伊体育中心，肯雅塔举起象征权力的剑，宣誓就职。

    肯尼亚有多个部落，领导人代表的更多是部落利益，而非意识形态或政治组织，不断为“血缘兄弟”谋求职位和利益。有时，他们引燃部落间的冲突，乃至战争。

    因涉嫌策划和参与2007年大选后的暴力事件，导致上千人死亡、近60万人流离失所，2012年1月，曾任副总理兼财政部长的肯雅塔、鲁托等4人被控犯下反人类罪。

    肯雅塔当选总统意味着，他可能作为国家元首接受国际刑事法庭的审理。

    最近，肯雅塔表示，愿意和国际刑事法庭合作，甚至，愿意出庭。

    在海牙，肯雅塔的对手、总检察长班苏达说：“我们希望尽快审判。我们对目击者的勇气以及牺牲精神深表感激。毕竟，从来没有任何地方像肯尼亚那样（对受害人）施加这么大的压力。”7月18日，她透露，有两名目击者因担心安全问题，要求国际刑事法庭从证人名单中把他们删除。目前，名单上还有30个证人。

    班苏达正带领团队起诉51岁的肯雅塔。肯雅塔的律师似乎占了上风，他们认为，没有证据显示肯雅塔有罪。今年3月7日，国际刑事法庭宣布，将4月11日的开庭日期推迟到7月9日。今年6月，辩方第二次推迟了开庭日期，理由是，班苏达的办公室没有及时提交证据。

    6月20日，国际刑事法庭宣布，由于辩方需要更多准备时间，以及后勤方面等原因，肯雅塔出庭受审的日期再次推迟，新的出庭日期为11月12日。

    “最让我反感的是，很多人忘记了无法发声的数百万受害者”

    在非洲，对肯雅塔一案的质疑越来越多。肯尼亚《民族日报》直言此案是场“闹剧”，内罗毕一位电视评论员称，此案是“国际刑事法庭的自杀行为”。

    《明镜》周刊称，此案处于危险境地。如果针对肯雅塔的起诉失败，国际刑事法庭将失去仅存的影响，沦为毫无用处的机构。这不仅事关国际刑事法庭的存亡，也关乎全球正义——如果案件失败，全球正义也会走到失败的边缘。

    2012年，班苏达到肯尼亚搜集证据，与受害人会面，肯尼亚媒体采访了她。她说：“哪里存在大规模犯罪行为，正义没有伸张，我就去哪里，这是我的责任。”

    当被问及“最让你受挫的是什么”时，班苏达回答：“有人逍遥法外。要阻止犯罪活动，必须让这些人上法庭。”

    国际刑事法庭正在调查的8个案件都与非洲有关。很多非洲人指责这是“选择性起诉”。今年5月末，埃塞俄比亚总理海尔马里亚姆·德萨莱尼在非盟峰会上说，相关起诉已堕落为“种族迫害”。非盟还通过决议，要求将肯尼亚总统一案移交肯尼亚。

    在接受《明镜》周刊采访时，班苏达说，这类攻击“无法容忍”。

    她说，她本人就是黑人，案件和调查无关肤色和国籍。“一些非洲人被另一些非洲人强奸、折磨，背井离乡，沦为奴隶，这一点毋庸置疑。难道我们应该忽视这些吗？”

    “我们为数百万受害者工作。”她说，“我们听到的批评包括案件‘集中于非洲’、国际刑事法庭是‘非洲的法庭’。”

    她补充道，在国际刑事法庭的调查名单中，有非洲国家，也有亚洲、欧洲、南美洲国家。“最让我反感的是，很多人忘记了无法发声的数百万受害者。我们的调查不分人，也不分政治序列。我追求司法公正，谁都无法改变我！”

    司法不会改变历史，但会改变将来

    在一定程度上，班苏达目前的焦虑，与前任路易斯·莫雷诺-奥坎波不无关系。

    《明镜》周刊称，10来年，国际刑事法庭乏善可陈，这部分源于调查不够扎实，部分源于路易斯的傲慢。路易斯曾说：“我们在改变世界。”但迄今为止，国际刑事法庭惟一可以炫耀的，大约只有2012年3月对刚果（金）部族武装领导人托马斯·鲁邦加战争罪行（招募3000名15岁以下的儿童兵）的审判。

    2002年7月1日，国际刑事法庭在荷兰海牙开始运作。国际刑事法庭有权对种族灭绝罪、战争罪、反人类罪和侵略罪进行审判。联合国网站上写道，国际刑事法庭是永久性国际司法机构，在一国法庭不愿或不能解决问题的情况下，国际刑事法庭可将罪犯绳之以法。

    1961年，班苏达出生在冈比亚公务员家庭，在冈比亚首都班珠尔长大。她有10多个兄弟姐妹，父亲平等对待家庭中的每一个成员，在孩子们心中确立了公平观念。她说：“在有些多妻家庭中会出现敌对关系，但我们没有。我们相处得非常好。”

    班苏达的姑姑频遭丈夫毒打，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她就多次陪姑姑到警察局。但警察拒绝调查这个案件，在他们看来，家庭暴力没有什么大不了，不会有人为此受到法律的惩罚。班苏达决心改变这种状况。

    10多岁时，放学后，她就跑到法庭旁听，不论法庭在审理什么案件。她如饥似渴地记笔记，回家后跟两个母亲讨论案件的情况。

    她从尼日利亚法学院毕业，1987年返回冈比亚，担任检察官，后来成为冈比亚首位女性总检察长，之后成为司法部长。再后来，她为联合国工作，2004年开始担任国际刑事法庭副总检察长。2012年6月15日，班苏达就任国际刑事法庭总检察长，成为担任这一职务的第一位女性，也是第一个非洲人。

    班苏达致力于提高调查的质量和效率，改善法庭与非洲的关系。同事这样评价她：“她是很有能力的检察长，广受尊敬。”她的坦率、坚决令人刮目相看。2012年，美国《时代》周刊将她列入全球最有影响力的100人。她也被视为非洲进步的象征。

    她说，帮助受害人是国际刑事法庭的核心事务。“我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为受害人伸张正义。国际刑事法庭受理案件的受害人，包括最脆弱的群体：女性和儿童。他们不应该被视为性奴和娃娃兵。我们希望重新确立这些人的尊严。司法不会改变历史，但会改变将来。罪犯不再逍遥法外，就能防止犯罪再次发生。”

    当被问及最糟糕的时刻时，她回答：“在法庭上，我了解到受害人的各种遭遇，这样的故事能深深地影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