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2月26日,担任社区治安志愿者的齐默尔曼在夜晚巡逻时,开枪射杀“形迹可疑”的17岁黑人少年特雷翁·马丁。一年多后,他在佛罗里达州被做出无罪判决,这点燃了全美国黑人抗议种族歧视的怒火。
马丁案撕开美国种族主义裂缝
7月13日,对齐默尔曼的审判结束后,50岁的黑人罗西·巴伦和她55岁的兄长安德鲁·帕金斯站在法院的停车场,绝望地开始哭泣。
“我以为他至少会受到一些应得的惩罚。”巴伦告诉路透社。帕金斯则在一边插话,“他们到底是怎么发现他无罪的?”他气得浑身发抖,冲着法院大喊:“他杀了人,却逃脱了谋杀的罪名。”
跟许多黑人一样,他们想问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是一个黑人开枪射杀手无寸铁的白人少年,美国政府和法庭将会如何判决?美国首位非裔总统奥巴马的答案是,“从结果到影响可能都会不一样”。
近日,美国《华盛顿邮报》与美国广播公司(ABC)联合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黑人与白人对马丁案态度迥异。
在白人中,33%的人认为齐默尔曼枪杀马丁不公,同样比例的人持相反观点,还有34%认为不了解情况不能妄下论断;但在黑人中,87%的人认为枪杀案不公平,仅有5%的人相信它情有可原。32%的白人强烈支持对齐默尔曼的判决,还有35%表示一般支持,但84%的黑人对此强烈反对。
而谈到政府和联邦法庭是否应当以侵犯马丁公民权的罪名对齐默尔曼进行审判,27%的白人认为应该,59%表示反对,而在黑人中,二者比例分别为81%和13%。
无独有偶,盖洛普民调机构的数据表明,68%的非裔人口认为美国司法系统歧视黑人,而白人只有25%持同样看法。皮尤研究中心的调查结果则显示,超过80%的黑人认为美国应就马丁案进行种族问题大讨论,多数白人却认为种族问题在美国已受到“过多”关注。
无罪判决点燃反抗种族主义的怒火
几乎就在判决公布的同时,一封要求美国司法部对齐默尔曼做出侵犯民权指控的请愿信,出现在美国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NAACP)的网站,不到一天就获得了上百万人联合署名。
民权运动领袖夏普顿从纽约发来声明,称“所谓的无罪判决在美国人民脸上扇了一巴掌,但它只是对正义的第一轮追求”,他还打算进一步密切关注马丁案。
在马丁家人和民权领袖的带领下,齐默尔曼的反对者掀起了“为特雷翁寻找正义”、抗议种族歧视的浪潮。
他们高举“特雷翁就像你我的儿子”、“我们为亲人呐喊”的标语牌,在美国上百个城市展开示威集会,有人在墙上写“杀死齐默尔曼”,加州奥克兰市甚至发生公开焚烧国旗和零星的打砸抢事件,怒火直冲白宫。
奥巴马呼吁人们冷静,但他对示威集会活动表示理解,因为马丁的悲剧也可能发生在35年前的自己身上,因为“几乎所有非洲裔美国人都有这样(被白人歧视)的经历”。去年他也曾说过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如果我有个儿子,他可能就像马丁一样。”
就在去年案发后不久,马丁的家庭律师本杰明·克伦普告诉路透社,种族问题在此案中显而易见,“就像房间那头600磅的大象”,却被刻意忽略了。
被贴上了“黑人”、“白人”的标签,这桩原本很简单的案件越来越受公众关注。去年3月22日,认定齐默尔曼是正当防卫的桑福德警察局长被停职,负责此案的州检察官也主动请辞。
媒体似乎也在有意无意地渲染此案的种族色彩。大量美媒反复使用马丁12岁时身材羸弱的照片,其实案发时,他身高1.8米,体重72公斤;ABC特意将一段原本很正常的录音剪辑为“这个人看起来形迹可疑,他看上去是黑人”,以暗示齐默尔曼涉嫌种族歧视。
共和党议员麦凯恩公开表示对齐默尔曼的判决是公正的,美国前总统吉米·卡特也一再强调“这不是道德问题,而是法律问题”,但淹没在种族主义浪潮中的美国,似乎很难绕过敏感的种族问题,分清这二者的界限。
“这是两个家庭的悲剧”
7月13日,经过16个小时的艰难判决,齐默尔曼被认定是行使正当防卫,被宣判无罪。陪审员离开法庭时,这个29岁的年轻人眨了眨眼,勉强笑了笑。他说,自己既不是种族主义者也不是凶手。
由于此案受高度关注,为了尽可能不偏不倚地做出裁决,控辩双方律师共同经过两轮筛选,选出了6名白人女性作为陪审员。从今年6月24日开庭起,她们就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生活:不能与任何人交流案件信息,不能查阅相关报道,屏蔽一切网络和通讯设备,惟一能依靠的判断依据,就是庭审中的证据——检方似乎在刻意回避一切种族因素。
长达三周的庭审全程对外直播,分59次传唤53名证人出席,但似乎没有人能证明齐默尔曼开枪是出于故意。根据无罪推定原则,6名陪审员最终作出无罪裁决。“黑人少年的死让我们心情沉重,但我们只是做了法律要求的事。”4名陪审员事后发表声明称。
马丁的父母还没有读完判决书,聚集在外的家人和支持者已经高呼:“不!不!”马丁的父亲特雷西则在推特上写道:“即使我的心碎了,我的信仰坍塌了,我仍将永远爱着我的宝贝。”
心碎的不止是马丁的家人。
“当我被单独关在监狱里时,我花了很长时间对这件事进行反思。”齐默尔曼告诉美国福克斯新闻网,“这是一场悲剧,是我一生中所经历的最困难的事情。”
正如他的辩护律师马克·奥马拉告诉《洛杉矶时报》的那样,“这是两个家庭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