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民众不满腐败，首相拒绝下台

    7月29日，西班牙加利西亚自治区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拉大教堂为24日列车脱轨事件中的遇难者举行了葬礼。这场特大事故已经造成79人死亡，100多人受伤，是西班牙70年来最严重的列车事故。

    首相拉霍伊在列车脱轨事件后迅速发表了哀悼声明，但文末赫然出现了“对中国甘肃地震中出现的生命和财产损失致哀”。这个乌龙事件引起了西班牙国内的强烈不满，怀疑首相的致辞是“复制粘贴”而来。

    虽然这个纰漏很可能是首相办公室的失职，但对拉霍伊来说，却是雪上加霜。进入7月以来，拉霍伊和其所在的人民党受到了政治献金丑闻的困扰。

    抗议腐败，要求首相下台

    7月26日，一位半裸的抗议者戴着拉霍伊的面具，抗议西班牙的严重腐败。他的手中高举写着“无耻”的条幅，静静地站立在首相府的门前。当天，西班牙超过50个城市的抗议者走上街道，要求拉霍伊下台并且举行新的选举。这场抗议在脸谱上的宣传主题为“拉霍伊再见”。

    18日，西班牙的多个城市举行过类似的抗议，参与抗议的民众情绪激动，与警察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社交网络和街头的抗议矛头，都指向首相拉霍伊及其领导的人民党。今年7月，人民党前财务主管路易斯·巴尔塞尼亚斯承认连续多年收受贿赂和政治献金，并且将这些非法收入分配给包括首相在内的党内高层。

    据西班牙《国家报》，民调显示拉霍伊领导的人民党支持率下降到23%，只是当选时的一半——2011年11月，人民党凭借44.6%的得票率成为议会第一大党。然而，西班牙人的愤怒不仅是针对政府和工商界之间的暗箱操作。人民党推行的紧缩政策也让西班牙人怨声载道，失业率飙升到25%，政治献金丑闻成了人们发泄不满的出口。英国广播公司（BBC）称，这起丑闻的泄露让西班牙这个“深陷经济衰退和高失业率中的国家愤怒了”。

    丑闻曝光，财务主管入狱

    巴尔赛尼亚斯担任人民党的财务主管长达20年，对他的指控2009年就出现了。今年年初，《国家报》旧事重提，并且刊登了巴尔赛尼亚斯亲手记录的政治献金分配表，其中25万欧元（约合203万元人民币）分给了拉霍伊。

    西班牙政府最初站在巴尔赛尼亚斯一边，无视报纸披露的证据，称其为伪造品。而这位执政党的财务主管也矢口否认刊登的记录出在他的笔下。今年7月，中间偏右日报《世界报》刊登了献金案的原始文件，让整件事峰回路转。

    巴尔赛尼亚斯很快改口，承认自己之前说了谎话，这些记录是他亲笔写下的，并表示已经公布的记录不过是沧海一粟。

    7月中旬，巴尔赛尼亚斯向法官坦承，他收取了几百万欧元的政治献金，多数来自希望拿到政府合约的大型建筑企业。他将这些钱以现金的方式分发给党内的领导，包括首相。根据巴尔赛尼亚斯的说法，人民党内的高层每个月都可获得5000至1.5万欧元（约合4万至12万元人民币）的“额外工资”。如果巴尔赛尼亚斯所说属实，多名政府官员将接受调查，因为西班牙法律规定，政府的部长们除了获得政府薪金外，不能拥有其他收入。

    还有证据表明，人民党秘书长科斯佩拉女士在停车场接受了一个装有20万欧元（约合163万元人民币）的手提箱，作为给她的回扣。账目中还记录了现任健康部长安娜·马托领取了几千欧元，用于支付孩子生日派对的花销。

    巴尔赛尼亚斯口径转变后，人民党立刻抛弃了他，将他称为罪犯和骗子。其实，党内高层与他的私人关系很好，而且对献金丑闻显然事先知情。

    《世界报》曝光了2011年5月到2013年3月之间拉霍伊与巴尔赛尼亚斯之间的短信息记录。1月18日丑闻曝光当天，拉霍伊曾经安慰巴尔赛尼亚斯，并督促他保持沉默和冷静，“路易斯，我理解，坚强点。我明天给你打电话。最好的祝愿。”

    如今，巴尔赛尼亚斯已经因为贿赂、逃税和其他罪名锒铛入狱。检控方称，他在瑞士银行的账户中有4800万欧元（约合3.9亿元人民币）的非法收入。目前，巴尔赛尼亚斯并没有提供可靠的证据证明其他政治家参与了献金的操作。人民党内也没有其他人因为这起丑闻受到起诉。英国《卫报》称，人民党最大的心病是巴尔赛尼亚斯因为受到抛弃而心怀怨恨，进而抖出更多的秘密来。

    这起政治献金丑闻，只是西班牙众多腐败案中影响比较大的一桩。目前，西班牙有超过200桩腐败案等待审判。而涉案的人员从小镇的镇长到前内阁大臣，还包括商界领袖和文化圈中有影响力的人物，甚至是王室成员。《卫报》称，西班牙人知道政治体系很糟糕，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已经糟糕到这个程度。

    “危机的正面意义在于，暴露了隐藏起来的现实，”巴塞罗那自治大学的宪法学教授弗朗西斯·卡雷拉斯说，“经济增长建立在了海市蜃楼上。政府设立了新的经济路径，但是必需的政治改革却没有开始。”

    拉霍伊以不变应万变

    虽然成了抗议的对象，拉霍伊却不打算引咎辞职。他坚持没有做错事，并且拒绝回答任何与丑闻相关的提问。然而不仅是反对党和民众要求拉霍伊让贤，就连人民党党内也出现了希望拉霍伊下台的声音。在议会发起不信任投票的威胁下，拉霍伊承诺将于8月1日在议会就政治献金丑闻接受质询。

    今年4月的一项全国性民调显示，西班牙人认为腐败和高失业率是困扰西班牙的最严重的两个问题。而且民众普遍认为第一大党人民党在诚信方面不如其他党派做得好。

    法新社称，西班牙民调显示，89.1%的人认为拉霍伊应该在议会面前解释他在丑闻中扮演的角色。调查还发现，65.6%的人相信拉霍伊收受了贿赂，只有19.6%的人相信他是清白的。

    拉霍伊对让他下台的呼声不理不睬，也许因为算准了议会即将开始暑期休会。“拉霍伊的策略总是一样的。他从来不愿意解释或者为他的政策辩护，”IESE商业学校的教授安东尼奥对《卫报》说，“现在让他改变已经很难了。我认为他是打算坚持到议员们休假归来，到时候就有别的事情占据报纸的头条了。他没准还会做出重大甚至不受欢迎的政治决策，来显示他顶得住压力，不会被赶下台。”

    拉霍伊本人拒绝了15日反对派让他下台的要求，拉霍伊称：“我将维护政治稳定性，而且我会完成西班牙选民赋予我的使命。”他还称，丑闻不会动摇他的政治经济改革计划。

    人民党占有议会的绝对多数席位，即使反对党成员也承认，就算议会对拉霍伊做出制裁，也只能是表达一个姿态，无法推翻拉霍伊。

    腐败在西班牙“不算大事”

    路透社引用西班牙的分析人士意见称，人民党面临的政治献金丑闻对拉霍伊来说是一次打击，但是并不足以打倒他。

    也许拉霍伊胸有成竹，但是人民党内的成员对于拉霍伊这种不紧不慢的温吞态度心里没底。人民党内的高层对路透社承认，很多党内人士担心这起丑闻会让他们输掉2014年的欧洲议会选举和2015年的西班牙大选。他们希望拉霍伊能更强硬地反抗指控。西班牙外长马加略也表示，“这显然对西班牙的国际形象不利。”

    一些人民党的成员甚至支持反对党的意见，要求拉霍伊下台。“这种情况难以忍受。政府在专注于丑闻的时候无法正常发挥职能。最好的办法就是选出一位新的领导。”这样的分歧似乎拉开了人民党内斗的序幕。人民党分为保守派和温和派，拉霍伊是温和派代表，保守派指责拉霍伊回避公众的提问，公共形象不佳。

    分析人士认为，拉霍伊在党内没有明确的对手，因此很难遭到打压。

    ASP研究中心的分析师胡安·卡洛斯·罗德里格斯对路透社表示，这次腐败丑闻对拉霍伊来说“不算大事”。短期内，人民党内还是会保持团结和稳定，不满的声音会内部消化。而人民对拉霍伊的不满，更多是出于经济原因而不是丑闻。“在西班牙历史上，有很多届政府都面对腐败丑闻，但是并没有在选举中受到重大影响。1996年社会党在一次严重的腐败案之后只失去了1个百分点的支持率。”

    今年开始，西班牙的经济出现了复苏的迹象，拉霍伊不停地提醒商业领袖，他的政党在议会中占绝对多数，而在2015年大选之前这个局面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