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裁军剑指官僚机构

    挥向官僚机构乃至高级将领的裁军“大棒”能否奏效，直接与未来10年美国国防力量的盛衰相联系。眼下，美国各界对防长哈格尔的手腕拭目以待。

    从小布什执政后期开始，美国军队便一直力图精简官僚机构，无奈“越减越肥”，五角大楼下属机构规模在过去3年内膨胀了15%以上。如今，因面临经费缩减，且被外界诟病过于浪费，美军终于决心向所谓“第四军”出手，并宣称做好了削减“过剩”将官的准备。不过，和少有作为的两位前辈相比，现任防长哈格尔能否将新政贯彻到底，尚待观察。  

    “第四军”俨然吞金巨兽

    在美国，“第四军”系五角大楼庞大官僚机构的别称，包括国防部长办公室、联合参谋部、作战司令部、国防部各机构以及提供医保、情报和管理合同的单位。《华盛顿邮报》称，由于经济形势严峻，五角大楼未来10年内须削减约5000亿美元开支。尽管政府试图修改这一数据，而拟订了自2019年起、5年内削减1000亿美元的替代计划，国防开支萎缩已是不争的事实；同时，五角大楼官僚机构天文数字般的日常花销，依然吞噬着日益紧张的军费。

    卸任的海军陆战队少将阿德诺·普纳罗指出，国防部每年无效率的日常花销达2180亿美元，比以色列一年的经济总量还多；两万余名国防部职员每年要花掉1160亿美元。普纳罗表示：“若不彻底改革，在未来15年，我们将失去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因为有颗定时炸弹正在吞噬美国国防实力的核心。”美国企业研究所国防分析师马肯·艾尔格林称，国防部必须处理那些一直在抬高国防费用的问题，如军事补助、军事基地的关闭等，而不应抱着希望国会和政府“放自己一条生路”的心态。华盛顿思想库“战略和预算评估中心”的国防预算分析师托特·哈里森持相同观点，认为国防部应针对现状，立刻采取有效措施。

    面对高涨的舆论，五角大楼终于下定决心，通过裁减官僚机构、关闭部分基地和合并医疗设施等手段，来填补预算赤字。分析人士指出，与此前削减岗位的倾向不同，当前，美军削减人员的愿望更强。相关报道称，为削减人员规模所做的努力在过去3年中并未遏制人员的增加，迫使现任国防部长哈格尔将其作为工作的重中之重。今年4月初，哈格尔在美国国防大学首次发表重大政策演说时表示，五角大楼当前需要“削减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后勤部门”。哈格尔还表示，“先前开展的、旨在提高效率的运动让各军种节省大笔开支，也让被称为‘第四军’的国防部机构节省部分资金”。言下之意是，要将裁员进行到底。  

    “过剩”将官好日子到头

    要省钱，作战部队动不得，就得首先从五角大楼下属机构着手，最简单的办法即为“瘦身”，即削减那些作用不明显的人员。美国国防部审计长罗伯特·黑尔日前表示，今后5年，五角大楼计划在现有80万文职人员中裁减4~5万人。

    另一个可以对减支计划起到立竿见影效果的措施，是削减部分军衔、薪水和待遇都很高的“过剩”将领。据美国《星条旗报》消息，军方已为削减这些高级将领做好准备，削减数量将达144人，约占美军将军总数的15%。参联会主席马丁·邓普西表示，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期间，美军将军数量暴增，目前正推进这项削减144名将官的计划。根据参议员汤姆·库伯恩于2012年撰写的报告，如减少200名将军，可在未来10年节省约8亿美元。

    美国《石板》杂志算过这样一笔账：美军服役20年的准将，每年基本工资是13.7万美元，加上伙食、住房等各种津贴可达20万美元，一名上将的基本年薪最高达18万美元。而且，花费在美军将领身上的远不止这些硬性收入。该刊称，为美国将军提供的额外福利包括大面积住宅、个人飞机、厨师、演讲稿撰写者、安保人员、助手等，相关开销难以精确估算，每人年均至少10万美元。另外还有退休金，以2010年退休的美军四星上将为例，如再活20年，他还将拿到约380万美元。如果是退休上校，美军则可少掏140万美元。

    减少“过剩”将军的数量，一直是各国军队治疗机构臃肿的重要措施。不过在美国，大规模削减将军，除减少支出的目的外，少数将军表现不佳也是另一方面的原因。邓普西称，在战争期间，花费在军官身上的钱过多，使他们滋长了坏习惯，这亟待改正。美国《防务新闻》也报道称，美军指挥机关臃肿，并非每位高官都有事做，很多人把大部分时间花在让参谋们制作书面文件和幻灯片上，工作效率难以提高，失职、渎职现象不时发生。更让人吃惊的是，部分高级将领还卷入各种丑闻，让公众质疑高级官员的伦理和道德品质。

    有决心，更得有手腕

    其实，为裁减庞大臃肿的军事官僚机构，时任国防部长的罗伯特·盖茨于2010年8月就宣布过一系列精简措施，包括撤销联合部队司令部，削减国防部雇员规模，外包人员预算缩减一成，国防部机构及作战司令部各单位的员额冻结3年，减少将军数量等。盖茨将上述任务纳入他提出的、旨在提高效率的倡议，意在通过提高业务水平节省数千亿美元。对各军兵种完成上述任务的配套鼓励措施是：它们可重新拿到其中部分资金，用于完成其他重点工作。然而，经过近3年拉锯，国防部长办公室、联合参谋部和各作战司令部的人员不减反增，如2010至2012年，联合参谋部的规模从1286人增至4244人，增幅竟达230%。

    如今，哈格尔再次高举削减官僚机构的大旗，前景依然难称乐观——裁减机构及大规模裁员，涉及多方利益，自然会出现各种阻力。阿德诺·普纳罗就此评论说，“当前的问题在于，官僚体制的适应能力比最强势的国防部长还厉害。”其次，高级将领或位高权重，或关系网盘根错节，想动谁都得仔细掂量。自古以来的经验证明，将军是军队中最难削减的一类群体，美国削减将军数量的计划也必然面临一系列阻力。

    不过，既然决心已定，效率低下的国防部机构必将面临地震，部分将军也会解甲归田，正如海军上将、曾任五角大楼联合参谋部主任威廉·戈特尼所说，削减将军的行动对于让军队变得灵活十分必要，“如果说10年的战争让我们学会什么，那就是（体制）越平越快。”

    在观察人士看来，哈格尔是削减计划最好的操盘手。此君从过商，号称千万富翁，一直力主压低军费。有分析称，奥巴马当初提名哈格尔，与他们在裁减军费问题上不谋而合有很大关系。《纽约时报》甚至认为，实际上，哈格尔就是奥巴马安插到五角大楼，专门监督裁军工作的。当然，决心有了，哈格尔能否交出满意的答卷，还要看他是否具备高明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