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呼吁民众冷静面对血案

    6月3日，砍杀英国士兵案嫌疑人迈克尔·阿德波拉杰首次出庭受审。在法庭外，他向支持者挥手致意，进入法庭后拒绝起立，还时常打断庭审。

    阿德波拉杰被控谋杀和私藏枪械，庭审过程中他没有表现出懊悔，并且不时亲吻手中的《古兰经》。

    “愉快、安静的男孩”成为凶手

    安亚姆·乔杜里喝着一罐红牛，慢悠悠地谈起了那个血染双手、挥舞菜刀的老相识。乔杜里并不把5月22日发生在伦敦街头的惨案称为谋杀，他称其为“星期三行动”。

    在伦敦一家咖啡馆里接受德国《明镜》杂志采访的乔杜里身穿黑袍，胡子一直垂到胸口。在媒体笔下，他是个专门传播仇恨的人。上世纪90年代中期，他创办了伊斯兰组织“移民”，迈克尔·阿德波拉杰后来成为这个组织的骨干。

    这个阿德波拉杰就是手持屠刀，让英国士兵李·里格比血染街头的狂热伊斯兰分子。而当初将乔杜里与他联系起来的“移民”组织早已被取缔了。

    乔杜里和阿德波拉杰很熟。2005年到2011年之间，阿德波拉杰经常参加前者组织的游行。他们通常都在为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示威，抗议战争中“对穆斯林的屠杀”。

    在英国广播公司（BBC）2007年的一段视频中，可以找到两人的身影。他们在一所警察局门口示威，乔杜里打着电话，而年轻的阿德波拉杰身穿白袍、一脸严肃。乔杜里说，他初见阿德波拉杰时，觉得对方是个“愉快、安静的男孩”。在电视上看到阿德波拉杰行凶的场面，令他十分吃惊。

    5月22日下午，曾经“愉快、安静”的28岁青年阿德波拉杰和朋友阿德波瓦勒（22岁）在伦敦街头，用一把砍肉刀和一把厨房剪刀杀死了英国士兵里格比。里格比过马路时被一辆汽车撞到，阿德波拉杰二人下车后没有道歉或施救，而是迅速举起手中的凶器向里格比砍去。上前阻止的路人被阿德波瓦勒用枪逼退。

    15分钟后，阿德波拉杰举起滴血的菜刀和被鲜血染红的双手，要求路人给他拍照。在他身后，血肉模糊的里格比已经失去生命迹象。

    里格比25岁，是皇家仪仗队的鼓手，曾多次在白金汉宫的场院里担任礼仪兵。

    “我们这么做的惟一原因是，每天都有穆斯林在死亡。” 阿德波拉杰对着镜头大喊，“我们杀死他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他还声称，这一切都是因为英国首相卡梅伦把军队派到了阿拉伯国家。

    几分钟后警察赶来，两位凶手迅速跑回车内。警察开了8枪，阿德波拉杰和阿德波瓦勒都中弹了，他们被安置在不同的医院接受治疗。

    “这不是第一起针对士兵的袭击，但是第一个实施成功的案例”

    英国警方成立了专门的调查组，想要搞明白这到底是一起有预谋的凶杀，还是突发奇想的行为；这两个年轻人是恐怖组织成员，还是单独行动；他们是如何变成极端分子，又是谁把他们变成了这样。

    这起残忍的凶杀案在英国引起的反思，和美国波士顿马拉松爆炸案后的疑惑非常相似：两个在英国长大的年轻人怎么会有这样强烈的仇恨？

    纵观阿德波拉杰不算长的人生经历，似乎没有什么会引领他走向极端犯罪。他的家庭来自尼日利亚，父亲是精神科护士，母亲是家庭主妇，两人都是虔诚的基督徒。阿德波拉杰持有英国护照，他脸谱网上的联络人多数都有典型的英国名字。他在格林威治大学读书，并在那里认识了阿德波瓦勒，后者也是尼日利亚移民，也有英国护照。这两位年轻人都信奉伊斯兰教。

    随着调查深入，一些问题浮出水面。英国军情五处在8年前就知道两人是极端伊斯兰主义者。2010年，阿德波拉杰打算前往索马里，加入当地伊斯兰民兵组织“伊斯兰青年党”，被肯尼亚政府抓获，经过英国驻肯尼亚使馆斡旋才得以回国。英国政府对此完全知情，却没有将这两名年轻人看作潜在威胁。

    东伦敦大学的反恐专家安德鲁·希尔克说：“这并不是第一起针对士兵的袭击事件，但这是第一个实施成功的案例。许多恐怖分子将自己视为正进行战争的士兵。”

    乔杜里最后一次见到阿德波拉杰是在两年前，那时对方已经自称圣战者了。乔杜里说，阿德波拉杰的行为“强烈地影响了他的生活”，言辞间流露出骄傲之情。

    乔杜里希望将全国的穆斯林年轻人团结起来，对抗警察和英国政府，将他们扫地出门。他告诉《明镜》杂志，自己打算用伊斯兰法典改造英国——禁止饮酒和赌博，并且废除皇室，把白金汉宫改造成清真寺。至于杀死无辜士兵的阿德波拉杰，在他眼中是个“有勇气的年轻人”。

    接受采访时，乔杜里的一个朋友过来打招呼。这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自称穆罕穆德，他愉快地说，“整个国家现在都害怕了”。

    惨案当晚，右翼团体“保卫英国联盟”的60多位成员在伍利奇的一家酒吧前集会，所有人都戴着面具。这个成立于2009年的暴力组织，经常发起针对英国伊斯兰主义者的示威游行。

    穆罕穆德说，他一直在留意保卫英国联盟，如果这个右翼组织打算袭击穆斯林，他们的人一定会回击，“到时候这个国家就要开战了”。

    “我们站在一起”

    6月3日，英女王亲自来到里格比遇害地点悼念他。那里摆满了鲜花和国旗。无论是否认识里格比，路过的人都会放轻脚步、压低嗓音，就像害怕打扰死者的安息。

    以保卫英国联盟为代表的右翼团体，已在英国各地组织了60多次纪念里格比的游行，这些游行通常不是安静和平的。根据英国《每日邮报》的数据，在过去10天中，英国各地发生了212起针对穆斯林的袭击。这些攻击包括在社交媒体上进行辱骂、恶意涂鸦、攻击清真寺，以及在街头扯下穆斯林妇女的头巾。此外，有11座清真寺受到了袭击。

    英国的民粹主义团体不仅掀起了排斥穆斯林热潮，甚至迁怒于外国移民。一些穆斯林家庭暂时不让孩子上学。

    另一边，一些民间团体则针锋相对地抗议保卫英国联盟的做法，5月27日他们在首相官邸前抗议，高呼：“保卫英国联盟，滚出去！”

    英国警方也在提防极端团体的行为。5月25日，警方逮捕了3名保卫英国联盟成员，原因是他们在推特网上发表侮辱性言论。

    英国穆斯林协会发言人考萨尔谴责了杀害里格比的嫌疑犯，同时呼吁人们“不要因少数自称穆斯林的罪犯而指责伊斯兰教”。该协会提供的数据显示，英国大约有260万穆斯林，占总人口的4%。

    里格比的家人和朋友也呼唤社会保持冷静。他们在一份声明中说，里格比生前有很多不同宗教和文化背景的朋友，“李不会愿意人们以他的名义对其他人进行袭击”。他的家人称，不希望其他家庭遭受这种失去亲人的痛苦，因此呼吁英国社会克制、冷静地悼念里格比。

    6月2日，英国中部城市布拉德福德的一家清真寺向所有种族和宗教的人敞开大门，共同悼念里格比。清真寺发言人谴责了杀害里格比的凶手，他们将这次特别的悼念活动取名为“我们站在一起”。

    在这次事件中，英国媒体表现得十分克制，主流媒体的新闻报道避免煽动民众情绪，并且呼吁民众不要迁怒于生活在英国的穆斯林。

    砍杀士兵惨案发生后，英国首相卡梅伦曾发表简短讲话，呼吁民众保持冷静，避免针对穆斯林的报复事件。他说：“这次事件不仅是对英国的攻击，也是对伊斯兰教和穆斯林群体的背叛。”

    相比之下，前首相布莱尔的表态就尖锐多了。6月2日，他在《每日邮报》上发表专栏文章指责“伊斯兰教内部有问题”，并呼吁政府“把这个问题放在桌面上诚实面对”，要求政府出台措施，教育儿童正确面对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