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与亚洲如何度过战略焦虑期

    持续不断的海上对峙，终归不是什么和平的福音。无论美国如何部署航母或濒海战斗舰，都难以搭建起亚太安全的框架。节制而理性的对话或辩论才是消解疑虑，寻求共识，进而建立信任的捷径。

    第十二届香格里拉对话在新加坡举行，二十多个国家的防务高官与会，就亚太地区的安全态势进行广泛研讨。有媒体认为，美国防长哈格尔需要安抚盟友的焦虑，而从整个亚太局势而言，焦虑的不光是美国的盟友，包括美国在内的亚太国家多少都处于焦虑之中。消除战略焦虑的办法，除了战争外，就是战略互信。

    本届香格里拉对话的新内容并不多，网络安全问题是一个新的“增长点”。海上安全问题和美国“战略再平衡”问题，基本已经成为香格里拉对话的常备曲目。近一段时间来，从朝鲜半岛到南海地区，亚太局势风雷激荡，美国的战略再平衡推进的过程并不顺利，焦虑感无处不在。无论美国防长哈格尔还是太平洋舰队司令洛克利尔，都想借助香格里拉对话这个平台向与会者推销“战略再平衡”，唯恐这一战略引起中国的“误解”。哈格尔表示，美国欢迎一个繁荣与崛起的中国，中美双方应该更多的沟通、对话和包容，目前双方正在沿着这一道路前进。洛克利尔则赋予了“战略再平衡”新的含义，再平衡就是努力与中国维持一种长久的关系，再平衡是经济上、政治上和外交上的总体再平衡。在本届对话会上，美国的“战略再平衡”的对抗性色彩趋于淡化，这与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构建有着紧密的联系。

    亚太地区的战略焦虑来源于中美关系的战略互疑。虽然美国声称战略再平衡不针对中国，但是2020年将60%海空军力量集中到太平洋地区，同时加强在亚太地区的导弹防御系统的部署，这样的动作很难让中国安心。因此，中国也会做出相应的对策，双方之间的信任就为疑虑所取代。自美国提出“战略再平衡”以来，这一政策几乎成了“围堵中国”的代名词，其中的主要原因在于美国在军事、经济的诸多安排有强烈的排他性，比如强化军事同盟关系，推进《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TPP)》等。美国的这种强势姿态有所软化，不仅邀请中国参加环太平洋军演，而且邀请中国参与TPP的谈判等。此外，中国国家主席即将与奥巴马总统举行会谈，在这个关键的“窗口期”，中美双方都在努力营造良好的气氛。

    中美关系处于深刻的变动与调整期，一个新兴大国与一个守成大国之间如何建立战略互信，关乎区域局势的稳定。亚太国家在经济上搭乘中国发展的顺风车，在安全上依赖于美国的庇护，这种二元的模式随着中美关系的调整而难以维持下去。从东海到南海的一系列主权争议问题，显示了各国面临的战略难题，其中包括中美两国。参加对话的中国副总参谋长戚建国认为，目前东海问题或南海问题都不具备彻底解决的条件，那么就需要搁置下来。在绝对主权观念下的“搁置”，意味着各方的战略焦虑难以消解，因此需要一套规则与制度给各方一个战略互信的基础。

    值得关注的是，本届香格里拉对话会上，东海或南海问题并没有成为针锋相对的焦点话题。在开幕式晚宴上，越南总理阮晋勇影射中国破坏国际法的说辞，遭到中国代表的反驳而语焉不详。日本防卫大臣小野寺五典也没有在演讲中提及钓鱼岛问题，倒是不断澄清“强大日本”的含义主要是一个经济强大的日本，而不是军事强大的日本。一直为媒体关注的中菲防务高官的同台演说，也没有预想中的火药味。中方对菲律宾将岛礁争端提交国际法院的做法表达了不满，希望菲方能够遵守《南海各方行为宣言》，双方可以展开直接对话与磋商。

    在香格里拉之外的东海与南海，钓鱼岛风波持续发酵。2008年中日之间的海上沟通机制几乎陷于停滞，双方更多的是在海上更直接的博弈。中菲之间关于仁爱礁的争论正在酝酿南海的新风暴。持续不断的海上对峙，终归不是什么和平的福音。无论美国如何部署航母或濒海战斗舰，都难以搭建起亚太安全的框架。节制而理性的对话或辩论才是消解疑虑，寻求共识，进而建立信任的捷径。

    香格里拉对话虽然只是务虚的“空谈会”，但毕竟在一个多边安全机制缺失地区提供了一个对话或交锋的平台。战略信息的交流与共享，是消除猜忌的重要途径。香格里拉对话无疑给各方提供了一个亮明立场、表达诉求的舞台。军事是国家的硬实力，军事外交则属于软实力，以柔克刚才是王道。各国军方代表在新加坡“坐而论道”，动嘴终归要比动手好。

    亚太地区的战略焦虑是结构性的，权势结构的调整必然摩擦不断，如何将各国之间的摩擦力变成合作的推动力，的确是一个重大的课题。中美等大国需要在香格里拉对话的基础上建立更具实质性的战略对话与磋商机制。在自由贸易版的TPP之外，建立一个安全版的TPP是一个值得努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