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大亨豪赌史上最贵冬奥会

    2014年2月，第22届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将在俄罗斯黑海沿岸的度假胜地索契举行。

    这届冬奥会的支出预计高达510亿美元，是有史以来最昂贵的一届奥运会。其中，超过一半的费用由俄罗斯国有公司和商界大亨们埋单，以至于很多赛事项目前都出现了俄罗斯人耳熟能详的名字——若扎·胡特滑雪中心、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架空缆车、俄罗斯联邦储蓄银行滑雪跳台……

    有报道说，大亨们参与的项目大多数是没钱可赚的，很多商人甚至直言他们实际上是赔本赚吆喝。不过，在俄罗斯，任何生意人都知道与政府，尤其是与总统普京维持良好关系的重要性。

    “俄罗斯富豪永远是计划的一部分”

    在“黑海明珠”索契，俄罗斯最富有的人之一、金属大亨弗拉基米尔·波塔宁正花费数十亿卢布，将一片白雪皑皑的山坡变成世界级的滑雪胜地。

    据俄新社估计，为了让这个不活跃的地区能在明年2月的冬奥会上，接待成千上万的运动员、游客和媒体，俄罗斯的总投资预计将超过500亿美元。这将使索契冬奥会成为历史上最昂贵的冬奥会——2010年的温哥华冬奥会，加拿大仅花费36亿美元。

    令人瞠目的费用并没有让俄罗斯总统普京退缩，一些私人投资者被他拉来埋单。

    索契山脉上，有很多大规模的奥运项目前，冠着当地人耳熟能详的名字：若扎·胡特滑雪中心、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架空缆车、俄罗斯联邦储蓄银行滑雪跳台……虽然很难算清谁在索契花了多少钱，但俄新社称，私人投资者已砸进了250亿美元。

    “俄罗斯富豪永远是计划的一部分。”威尔诺投资公司合伙人布鲁斯·鲍尔告诉路透社，“当然，他们也得到承诺，将在未来获得其他利润丰厚的国家合同。”

    “俄罗斯大型企业严重依赖政府，经常听从普京的要求，承担对政府高层来说重要的项目。”经济学家、俄能源部前副部长弗拉基米尔·米洛告诉美联社。他是如今的普京反对派。

    许多俄罗斯观察家相信，即使是这个国家最富有的商人，也是在克里姆林宫的默许之下，保有他们的财富。

    反对党领袖、俄前总理米哈伊尔·卡西亚诺夫的说法则更为直接：“如果你想继续在俄罗斯做生意，这是你需要交的税——一种他亲自征收的税。”

    “那些在普京上台前成为亿万富翁的人，现在必须付出代价。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被迫进行投资和建设。”卡西亚诺夫说，“而那些‘普京一代’则可以赚钱，他们使用公共基金，而不是把自己的钱投进去。”

    不过，俄罗斯大亨并不承认他们迫于政治压力去索契投资，或为了换取承诺中的优惠待遇而这么做。

    俄罗斯铝业公司掌门人奥列格·德里帕斯卡的建筑公司“基本元素”拒绝对此置评，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在一份书面声明中称，其在索契的投资“既是商业项目，也是重要的社会责任”。波塔宁则表示，投资的想法产生于与普京滑雪之后。

    波塔宁在接受“俄罗斯人”电视台的采访时，隐晦地表示，参与这个项目“是完全利他的”。“我将这个项目视为普通的社会项目，来自一个有能力为国家实现这一目标的个人。”

    “一般来说，俄罗斯富豪精英不敢违抗普京。”卡内基莫斯科中心分析师玛利亚·李普曼告诉路透社，“他们更可能在幕后提出要求，而现在，忠诚的表演全都是非正式协议的一部分。”

    “我不知道到底会被要求付出多少东西”

    在许多俄罗斯人眼中，是普京的演讲魅力，为国家赢得了举办2014年冬奥会的机会。2007年，他飞到危地马拉，用英语、法语和西班牙语，向国际奥委会提出了一项雄心勃勃的计划——在俄罗斯最不发达的地区，通过政府与私营合作伙伴的合作，从头建设必要的奥运基础设施。

    对普京来说，向选民和全世界展示一个强大正面的俄罗斯，无论花多少钱办奥运会都是桩稳赚不赔的买卖。但对掏腰包的大亨们来说，能否在投资后顺利收到回报，还是个未知数。

    从2007年申奥成功以来，波塔宁就开始在索契建造滑雪中心，为此，他已经花了25亿美元。这位财富超过145亿美元的富人向《福布斯》杂志抱怨，由于源源不断的“意想不到的要求”，他不得不修建比原计划更多的基础设施，至少做了5.3亿美元的额外工作。

    此外，在过去两年举办奥运会测试赛期间，他的阿尔卑斯度假酒店不得不对普通游客关闭，每个月都要损失320万美元。

    “我不知道到底会被要求付出多少东西。”若扎·胡特公司总经理谢尔盖·巴弛说。如今，按时交付所有工程已经成为“荣誉问题”，但巴弛觉得公司不应该这么顺从。“我们被要求修这个修那个，我们可能太屈服于这些要求了。”

    波塔宁希望政府在索契建立经济特区，实行出口退税，并对他的项目削减债务利率，其中包括从国有银行借来的7.5亿美元。

    “我们正在与政府进行会谈，讨论通过利率补贴来补偿这一部分支出。”波塔宁告诉路透社，“许多人认为这是政府的某种支持，实际上，这只是对支出的补偿，这不是商业项目的特征。”

    德里帕斯卡的“基本元素”也起诉负责监管索契工程的国企Olimpstroi，要求对方赔偿5000万美元。原因是，Olimpstroi去年曾对“基本元素”提出质疑，认为其在索契海港工程中偷工减料，采用劣质砾石，“基本元素”因此被迫换用其他建筑材料。上个月，“基本元素”将Olimpstroi告上法庭，认为其质疑没有道理，要求赔偿造成的损失。

    在这个阶段，所有投资者关心的是他们在索契面临的额外成本，很多大亨纷纷向政府提出弥补部分损失的要求。但负责索契准备工作的副总理德米特里·科扎克表示：“这都是决策者需要面对的风险。”

    “所有费用的上升都情有可原，我们不可能提前计算出全部支出。国际奥委会也在提出新的要求，这需要额外的费用，没什么大不了的。”普京的发言人德米特里·佩斯科夫则表示，“至于（投资者和开发商之间）可能的纠纷，在开发这样一个大型项目时，是不可避免的。”

    “寡头一直到2014年都有讨价还价的权利，他们高兴时可以为这个国家付钱，不高兴了也能以不按时完成施工进程相威胁。”威尔诺投资公司合伙人布鲁斯·鲍尔告诉路透社。

    赔本赚吆喝，大多数项目并不盈利

    大多数项目并不盈利，许多商人并不讳言，他们正在承受损失。但在俄罗斯做生意的人敏锐地意识到，与政府，特别是与普京保持良好关系的重要性。

    今年2月，普京前往索契度假村视察，当听说房地产开发商比拉罗夫负责的高山滑雪跳台项目成本超支和进度延迟后，勃然大怒，在电视节目中公开斥责其存在贪腐行为。

    比拉罗夫当即被剥夺了俄罗斯奥委会副主席的职位，但仍没就此被放过。今年4月，检方指控其滥用职权，如果罪名成立，他将面临入狱4年的刑罚。最终，比拉罗夫选择离开俄罗斯。

    去年，波塔宁曾想过出售在建的酒店，以减轻损失，由于“受到压力”，他放弃了这个念头。他还计划在奥运会后继续经营滑雪中心，虽然在冬奥会之后，俄罗斯的富人不太可能出现在这个度假胜地，而更愿意选择更国际化和繁华的阿尔卑斯山或地中海。

    奥运会后，“基本元素”计划将奥运村改建为公寓，大海港改建为码头。“我们是该地区的战略投资者。我们相信该地区整体的发展前景。”“基本元素”副总经理安德烈·埃林森告诉《莫斯科时报》。

    但当地人说，奥运建设期间使用的化学物质不仅污染了水源，而且破坏了该城市成为俄罗斯主要旅游目的地的前景。

    今年2月视察索契时，普京问乌拉尔矿业冶金公司（UGMK）的老板安德烈·波卡洛夫，他是否会另付1亿美元，用于在奥运会后进一步修建UGMK曲棍球竞技场，以带动当地发展。而在此之前，波卡洛夫曾得到承诺，索契冬奥会后，这一体育场将被拆除并搬到UGMK公司附近，以惠及公司员工。

    虽然普京表示：“没有人阻止你这么做。”这不是个直接的命令，但意图十分明确。

    对此，波卡洛夫似乎也只能接受。“我们准备好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