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播芭芭拉：该是她们的时代了

    她是美国电视新闻节目中出现的第一个女主播；她一生12次获艾美奖；她采访过尼克松之后所有的美国总统和第一夫人；她共与3个男人结过4次婚。

    她就是美国电视界的传奇人物——今年83岁的芭芭拉·沃尔特斯。“每当我听到年轻的女主播说，‘我是看着你节目长大的’，我就会露出微笑。现在，是她们的时代了。”

    告别辉煌灿烂的过去，选择淡出

    5月13日，芭芭拉·沃尔特斯在她1997年创办的电视节目《观点》中宣布，将在2014年夏天退休。

    70岁时就已觉得自己“上电视太老”的她，如今选择退休并非健康原因，而是完全出于个人意愿。“我不想等人们议论‘她怎么还不走’时，才离开。”

    她在多个场合都提到，希望能感受世界的美妙。她对《纽约时报》说，“我想好好游览一些地方”，“我去过中国三次”，却始终没机会观光，“希望长城还在那里”。她说，“尼克松访华时我去了，但当时只顾扛着摄像机跟尼克松跑了。”

    尼克松曾说，他访华的破冰意义不亚于人类登上月球，而那个星期对芭芭拉来说，却意味着“像登月一样前所未有的孤单”。不过，正是这次中国之旅让她名声大噪，甚至被尼克松总统亲自称道。

    她是访华随行记者团3位女性中的一个，也是惟一的电视女主播。她在出访期间不按常理出牌的做法，让中方和美国记者都一度火冒三丈。一次，她直接拉过中方翻译进行采访，而翻译明确说不能接受采访，但当他反应过来时，已出现在美国家庭的电视中了。

    还有一次，芭芭拉和尼克松夫人单独站在一起。她发现附近恰好有几个摄像师，就招手叫他们过来，并问能否帮忙录像。摄像师们一脸惊愕，但还是照办了，事后她才知道，这些人是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的，而非全国广播公司（NBC）的。可想而知，CBS对芭芭拉拿到这段独家采访是多么火冒三丈。

    她采访过尼克松之后所有的美国总统和第一夫人，以及数不胜数的外国政要。巴勒斯坦前领导人阿拉法特生前送了她一条标志性的头巾，并在上面签了名，但她的管家以为那是脏衣服，直接丢进了洗衣机。

    “我问过叶利钦他是否酗酒，问过普京他有没有杀过人，”巴巴拉兴奋地回忆，“现在已没那么多国家元首让我有采访兴趣了。”

    将辉煌的事业放下，是否会不舍？“我不怀念那些为获得采访机会而追着大人物跑的日子，”她说，“但会怀念播音、写作、编节目的日子。”退休后，芭芭拉“终于可以有点私人乐趣了”。

    为女性电视人出头，敢于硬碰硬

    一生12次获艾美奖的芭芭拉，最得意的却是她激励了很多其他女主持人。

    以前，女性能独自担纲的电视节目，恐怕只有天气预报。无论在新闻节目制作还是播报中，女性都处于男性的附属地位。

    芭芭拉打破了这一局面。“我既非歌手，也非演员或模特，NBC能雇佣我，已是很大的突破了。”芭芭拉回忆说。

    加入《今日秀》后，她曾当过花瓶一般的“今日秀女郎”，当她后来晋升为记者，主播麦可吉却拒绝与她在节目中共同采访。他说：“对经验丰富的新闻人来说，和女人一起工作，简直就是耻辱。”他坚持认为，《今日秀》这样安排是在自贬身价。

    麦可吉的鄙视让芭芭拉下定决心抗争到底，她直接把此事捅到了NBC主席古德曼那里。“这是我少有的为自己出头的时刻。”她说。最终达成的妥协是，她可在采访中提1~2个问题，但前3个问题要由麦可吉来问。

    1974年麦可吉去世后，芭芭拉再次为自己出头，“NBC说要找另一个主播，而我说，‘不，应该是联合主播’。我的合同里写着，如果麦可吉去世或离开节目，我就会成为联合主播。NBC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早就死。”

    现在，每当看到电视中的女主播，芭芭拉就会说，“这是我的遗产，我对此很骄傲。不过我和麦可吉硬碰硬的日子，的确不好过。”

    1976年，她从NBC转到美国广播公司（ABC），这一年她过得相当糟糕。她和搭档里森那也许是整个电视圈里最互相看不顺眼的组合了。从她第一次进棚录节目起，他就没给过她好脸色，以后的每一天都如此。“我走进棚里，他们在讨论棒球或别的什么，根本就没人愿和我说话”。

    这时，阿里奇接任了ABC的CEO，他让里森那回到了CBS，让芭芭拉去了特约访谈节目。阿里奇至今都备感自豪：“在我到ABC以后的所有作为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我拯救了芭芭拉。”

    坎坷的早期经历、丰富的婚姻生活

    刚踏入电视圈的年轻人总是说，“真想变成你”，而芭芭拉回答，“那你可得不管好坏，照单全收”。在自传《试镜人生》中,芭芭拉写到，迫使她不停前进的动力，竟是智障姐姐、欠一屁股债的夜总会老板父亲，和陷入精神困顿的母亲。

    身边的人都知道，芭芭拉是个工作狂。她在ABC的搭档、联合主播唐纳德逊曾说，“我总想对她说，你已不必证明自己了，放松点。”

    《纽约时报》称，芭芭拉这种充满危机感的工作态度，源于她年轻时的经历。父亲卢·沃尔特斯曾在纽约、波士顿等地拥有夜店，并在纽约第五大道、中央公园附近置产，但在上世纪50年代中期，他破产了。“政府很快收缴了房子，拿走了汽车、家具。”当时的芭芭拉二十出头，“别人总觉得他一定在什么地方藏了钱，事实上他什么也没有”，“他甚至挪用公款，这是犯罪行为，我必须帮他还上钱”。

    成名后的芭芭拉仍然疯狂工作，她将工作看作婚姻和家庭生活的出口。她一共与3个男人结过4次婚，“如果婚姻已变糟却还要勉力维持，只会自找痛苦”，在结束了第4次婚姻后，她告诉《纽约时报》，“我有工作、生活、足够的钱。我不需要和糟糕的婚姻作斗争”。

    翻看年轻时的照片会发现，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在她的丈夫和情人列表中，有剧院老板、电视台高层，也有商人、律师、政客。70年代，她就和未来的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约会过；90年代，参议员约翰·华纳也一度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甚至在自传中曝料，曾与已婚参议员爱德华·布鲁克有过婚外情，但为了不影响双方事业而和平分手。

    芭芭拉从未生育，但在1968年领养了女儿杰奎琳，晋升为“辣妈”。她承认，自己错过了女儿成长中的很多瞬间，“如果你不工作而在家里带孩子，当他们长到15、16岁时对你说，‘妈妈拜拜吧’，你会后悔‘我的人生就是为了这个离我而去的臭小孩？’”尽管如此，她始终是女儿的精神导师，并鼓励她自己拿主意，选择自己的生活，不要生活在名人妈妈的阴影下。

    最后一年的大计划

    在人生的不同阶段，《纽约时报》都采访过芭芭拉，最近一次是在她宣布退休后，在她家中进行的。这是一间可俯视中央公园的公寓，室内被那些先后出现在她镜头中的世界名人赠送的各种纪念品和签名照片装饰着。

    惟一一位引起芭芭拉兴趣却“侥幸逃脱”的人，是英女王伊丽莎白二世。芭芭拉打算在最后一年弥补这个遗憾，“我上司说，我该告诉女王这是我从业的最后一年，或许会有机会。”

    1999年3月，芭芭拉采访莫妮卡·莱温斯基的节目创下了7400万收视纪录，至今也无人突破。她问她，“当你有小孩时，会怎么告诉他这件事？”莱温斯基回答：“妈妈犯了个大错。”

    《赫芬顿邮报》称，在参加一次电视节目时，芭芭拉透露，她和莱温斯基仍保持着联系。她说，这个世界不允许莱温斯基忘记过去，继续自己的生活。“既然这是我在电视台的最后一年，我希望有机会再采访她。”她还希望莱温斯基是自己的最后一个采访对象，因为“我觉得她是个好人，但人们没看到这一点”。

    对芭芭拉，有人爱，也有人恨。“她是个出色的记者，是电视业的神兵。”阿里奇说。但作家大卫·哈布斯坦批评说，“这个社会正在变为名人社会，她是始作俑者。”

    无论被如何评价，她都泰然处之。她告诉《赫芬顿邮报》，“我不想出现在另一个节目里或去攀登另一个山峰。我想坐在洒满阳光的草地上欣赏那些接替我的优秀女人和个别男人。”

    当《纽约时报》问她退休后的生活时，她引用了撒切尔夫人接受她采访时说过的话，“我打开收音机听到新闻，然后想，我该立刻打电话到联合国，或亲自去一趟。然后我才意识到，这已不是我的工作了。”芭芭拉说，“我恐怕会重演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