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掌门要为WTO“动手术”

    5月14日，世界贸易组织（WTO）总理事会正式会议批准巴西人罗伯特·阿泽维多为下任总干事。阿泽维多将于9月1日接替现任总干事拉米，成为世贸组织新“掌门”。他也是首位来自“金砖国家”的总干事。 

    本国人当选新“掌门”，巴西像赢得世界杯一样兴奋

    经过6个月竞逐和3轮投票，阿泽维多在5月7日击败8名对手，当选世贸总干事。5月7日，巴西各大主流媒体均在第一时间、在头版头条发布阿泽维多当选下一任世贸组织总干事的消息。

    闻讯的巴西外交官拉伊·佩雷拉“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的同事当选总干事；忧的是，陪伴自己多年的胡子保不住了。在最近的媒体见面会上，细心的记者们发现，佩雷拉招牌式的山羊胡子不见了。

    这要归咎于他“打赌失败”。佩雷拉幽默地说，“我曾承诺，如果阿泽维多在没有人抗议的情况下获胜，我就剪掉伴随我20年的胡子。”

    佩雷拉此前担心，由于巴西长期以来被认为实施贸易保护主义政策，巴西驻世界贸易组织大使阿泽维多在竞选总干事时，势必会遭遇发达国家的“抗议性投票”。实际上，美国和欧盟并未反对阿泽维多出任世贸总干事。

    总干事遴选过程中的投票情况是保密的，据信美国和欧盟（27个成员国）把票投给了墨西哥候选人布兰科，不过，这些国家并不反对阿泽维多。

    阿泽维多过关斩将，最终胜出，巴西举国沸腾。在英国《金融时报》看来，这就好像巴西赢得了世界杯一样（巴西明年将举办世界杯）。

    巴西总统罗塞夫5月7日激动地说，阿泽维多胜出，“不是巴西的胜利，也不是某些国家的胜利，而是世界贸易组织的胜利”。她说：“巴西推出其候选人时，曾明确表示，以阿泽维多的经验和投入，他可以将这个组织带向更有活力和更公平的世界经济秩序。”

    巴西外长帕特里奥塔也表示，阿泽维多当选“是个非常重要的结果，反映了国际秩序的变迁——新兴国家在新秩序中有能力领导世贸组织”。

    据世贸组织官方网站介绍，阿泽维多现年55岁，已婚，有两个女儿，其母语是葡萄牙语，但他能流利使用世贸组织的三种官方语言——英语、法语和西班牙语。

    在世贸组织内部，阿泽维多颇受敬重。他在世贸组织各部门担任过要职，从2008年起，他担任巴西驻世贸组织大使，曾代表巴西参与世贸组织的多次谈判。他被视为经验丰富的谈判高手，擅长凝聚各方意见并形成共识。

    瑞士经济专家西蒙·艾维内特告诉英国《卫报》，总干事的选举，“有点像烟花表演”。他表示，“在晚上，现场非常热闹，人们兴奋异常。不过，到了第二天，生活一切如常。”不过，他补充说，“我们都希望他干得好。”

    WTO新总干事打上“金砖国家”烙印

    阿泽维多是世贸组织1995年成立以来首位担任此职的拉丁美洲人，也是首位来自“金砖四国”（巴西、中国、俄罗斯和印度）的总干事。

    巴西《圣保罗州报》分析，阿泽维多获得的选票主要来自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重要的是，他获得了其他金砖国家，尤其是中国的支持。

    巴西媒体认为，阿泽维多当选总干事，也是“金砖四国”的胜利，这些国家都希望在联合国、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机构获得更大的代表权。巴西圣保罗大学教授阿曼西奥·奥利维拉在巴西《环球报》上撰文称，“阿泽维多的胜利，表明全球治理的结构发生了变化。这显示，巴西和其他新兴国家在这些组织中发挥了日渐增强的作用。”

    尽管这是巴西外交的胜利，也是“金砖国家”的胜利，但从“赌胡子”一事来看，该选举背后的微妙政治颇值得玩味。

    英国广播公司称，在世贸组织内，拉美是发展中国家利益的主要代表，和美国及欧洲相对。在发达国家看来，巴西一直用其不断增长的经济实力来阻碍贸易谈判进程，也时常对本国工业采取保护措施。

    阿泽维多1997年以来一直担任巴西驻日内瓦高级外交官。2004年，阿泽维多将矛头指向美国政府发放给棉农的补贴。这是发展中国家首次质疑世界大国的农业补贴政策并且获胜的案例。他这一举措让他名声大振。

    鉴于此，欧盟和美国投票支持墨西哥候选人，而不是阿泽维多，也在情理之中。美国康奈尔大学教授埃斯瓦尔·普拉萨德悲观地说，阿泽维多会带着巴西的议程走马上任，该任命对全球贸易谈判来说不是个好消息，因为巴西一直排斥贸易自由化。

    但阿泽维多言之凿凿地承诺，“作为世贸组织总干事，我不会以这个角色来保护巴西的利益，或是为巴西贸易政策辩护，或从事任何类似行为。”

    跟阿泽维多打过交道的美国政府官员认为，阿泽维多“私下支持自由贸易”，但身为巴西外交官，他不得不捍卫巴西阻碍多边谈判的立场，一旦上任，他会立即毫无挂碍地引导世贸组织成员国达成妥协。

    多哈回合谈判是阿泽维多的“大考”

    世贸组织一位官员承认，由于历时多年也没能达成一项全球贸易协定，该组织的重要性正受到侵蚀。如今，世贸组织处于十字路口：要么选择成为促成全球贸易协定的平台，要么继续扮演其在贸易纠纷中充当法官兼陪审员的角色。

    阿泽维多能否重振世贸组织？这是个严峻的问题。而打破多哈回合谈判的僵局、弥合成员间分歧和抵制贸易保护主义，将是他上任后的第一要务。

    2001年始于卡塔尔首都多哈的多哈回合谈判，目的是在世界范围内降低关税，削减农业补贴等贸易障碍，但由于欧盟、印度、美国等在一系列问题上僵持不下，谈判在2011年陷于停滞。由于多哈回合“搁浅”，多边主义逐步让位于双边贸易谈判和地区贸易集团间的谈判。举例来说，美国主导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贸易谈判和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关系的谈判，就是美国试图“掏空”世贸组织的明证。

    如此一来，世贸组织的全球贸易规则逐渐淹没于自定规则的区域协议，而世贸组织的使命本来就是负责制定全球商业规范。

    人们希望，今年12月在印度尼西亚巴厘岛召开的回合会议，将能在阿泽维多的主持下成功举行。这是9年来首次在日内瓦之外举行的回合会议，目的是推进现已严重倒退的多哈回合谈判。但想要在巴厘岛取得实质性进展、重新确立世贸组织的核心地位，可谓困难重重。

    显然，风景如画的巴厘岛，届时将是阿泽维多的“考场”。阿泽维多表示，他了解多哈谈判的症结所在，认为应从工业品、农产品和服务的市场准入领域入手来打破谈判僵局。他认为，只有完成多哈谈判，才能给“瘫痪”的世贸组织“解锁”。他说，将在巴厘岛举行的会议是“迈出拯救多边贸易体制第一步”的契机，成员们应全力确保巴厘岛会议能达成相关协议，给成员以继续进行谈判的信心。

    华盛顿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研究员加里·赫夫鲍尔忧心忡忡地表示：“（英国已故作家）塞缪尔·约翰逊曾说过，‘没有什么比绞刑更能让人集中思想了’。对世贸组织来说，巴厘岛会议就像绞刑。如果巴厘岛谈判没有成果，人们肯定会问，大企业和各国政府何必要在世贸组织上耗费那么多的精力。”

    “由于患者病危，总干事必须立即戴上手套和口罩，然而开始做手术”

    身为世贸组织“圈内人”，自2001年多哈回合谈判启动以来，阿泽维多几乎参与了所有世贸组织部长级会议。

    阿泽维多的支持者们认为，鉴于阿泽维多对世贸组织各种谈判机制相当了解、许多新兴市场国家对他大力支持，他有望弥合世贸组织内部的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间的裂痕，并在巴厘岛部长会议之前给全球贸易谈判注入新活力。

    在竞选时，他告诉法新社，“在谈判层面，需要一个可以卷起袖子、坐下来和成员平等谈判的总干事。”他对自己非常自信，“要让这个体系运转起来，就需要了解这个体系。我认为，我和候选人布兰科先生之间最明显的区别就是，我来自这个体系。”

    最近在接受美联社采访时，他把自己比作业务熟练的医生，“现在我们面对的是一个重病患者。眼下，世贸组织做得并不好。下任世贸总干事就像来到手术台前，而上面躺着一个病情严重的病人。”他在可以鸟瞰日内瓦湖的私人住宅说，“在我看来，由于患者病危，总干事必须立即戴上手套和口罩，然而开始做手术。我能够为这个体系作出的贡献就是，当我来到手术台前时，我不需要再去临时翻书，学习该如何操刀。”

    路透社评价说，阿泽维多说话富有技巧，能说服对方站到自己一边。另外，他还有足够的耐心。巴西一名外交官透露，“即便对话长达数小时，甚至到深夜，他也满怀热情，仍充满有耐心。要振兴WTO，需要这种超长的耐心。除非他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否则他是不会停止的。”

    美国政治及经济咨询公司“欧亚集团”的分析师奥古斯都·卡斯罗特·内维斯认为，“如果阿泽维多做对了，这将是重大成就。但是，这可比主办一场奥运会要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