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主义威胁不了民主实践

    5月11日，巴基斯坦穆斯林联盟领导人谢里夫宣布，在国民议会选举中获胜。谢里夫将在阔别权力中心10多年后，第三度出任总理。

    120余人丧生、300余人受伤后，巴基斯坦这场透着硝烟味的选举，终于画上了句号。

    角落里的竞选会

    4月的一个傍晚，小城德拉伊斯梅尔汉一条后街上，巴基斯坦议会候选人瓦卡尔·艾哈迈德·汗在擦黑的天色中，向几百名支持者发表简短的演说。惟一照亮他的光源来自他身后汽车的车前灯。演说结束后，他在一队身穿防弹衣的保镖护送下迅速钻入汽车，绝尘而去。

    由于巴基斯坦塔利班向世俗化政党的政治家发出死亡威胁，“角落竞选会”成了常态。这位寻求连任的人民党参议员在两个多月里，一直用这种方式争取选票。

    “他知道他必须小心。”曼殊尔·阿克巴·坤迪是瓦卡尔·汗的朋友，他告诉英国《卫报》，“塔利班威胁要制造袭击，因此像瓦卡尔这样的候选人只能保持低调。他们无法像过去那样进入人群中。”

    最初，瓦卡尔·汗并没把威胁放在心上，他认为这座小城不会像那些与阿富汗接壤的省份那么危险。但进入4月后，当地一位候选人在车上受到了枪击。这起事件甚至没有引起全国性媒体的注意，因为在竞选期间，类似的袭击层出不穷。

    到选举投票时，已有超过120人丧命、300余人受伤。塔利班决定用这样的恐惧和暴力打乱5月11日举行的全国大选，以便让好战的右翼宗教党派获得胜利。

    针对大选的宣战开始于3月。塔利班认定这次选举是非伊斯兰的，于是对巴基斯坦三大世俗化政党的政治家集体宣战。他们通过一段视频警告民众不许参加人民党、人民民族党和穆斯林联盟组织的群众集会。这3个党派是上一任政府的主要力量，在过去5年中主张打击塔利班。

    3个政党中，一向对塔利班强硬的人民民族党受害最深。4月17日，该党在白沙瓦举行的党内会议上发生自杀式爆炸袭击，16人当场丧生。塔利班份子随后声称对爆炸负责，并公开承认，他们的目标是人民民族党高层哈龙·艾哈迈德·毕罗尔。

    即使在德拉伊斯梅尔汉这样的小地方，也能感到塔利班造成的恐怖气氛。随着大选临近，安全警察的数量在增加，受到威胁的政党偷偷摸摸地拉票，右翼和伊斯兰政党则毫不受影响地组织公开集会，丝毫不担心安全问题。人民民族党只能举行小型的室内集会，接连不断的袭击甚至迫使他们关闭了许多竞选办公室。

    尽管人民民族党的高层领导人都受到警察的保护，仍然时刻感到命悬一线。该党副主席布沙拉·格哈尔说：“警察在尽力帮忙，但我见过自杀式袭击者通过各种各样的安全检查，然后来到我们的候选人身边。”

    “我们永远不会知道，人民民族党在这次选举中是否因恐怖威胁而失去了支持者。”白沙瓦大学国际关系教授伊贾兹·汗说。

    在爆炸和枪声中投票

    尽管面临死亡威胁，8600万名具有投票权的巴基斯坦民众中，仍有数目可观的人参加了投票。

    鉴于安全状况，选举开始的几小时前，巴基斯坦就关闭了与伊朗和阿富汗的边境关卡，以防恐怖份子入境破坏选举。此外，政府还派出60万名警察保护投票站和选民。

    5月11日早晨8点，卡拉奇的投票站前就排起了长队。人民民族党在卡拉奇的竞选办公室当天受到炸弹袭击，造成10人死亡、30多人受伤。当地媒体称，城市中还有零星的枪击事件。

    全国只有268个选区如期举行了投票。那些没有准时开门的投票站门口，则熙熙攘攘地聚集了几百人。白沙瓦西北边一座投票站门外，一颗栓在摩托车上的炸弹爆炸，造成7人受伤。一名当地警察告诉法新社，同样在白沙瓦，还有一名自杀式袭击者试图进入投票站，受到警察阻止后，引爆了炸弹……

    有22人在投票当天的袭击中丧生。

    “是的，的确很害怕，但我们能怎么办呢？要么坐在家里任恐怖份子横行，要么我们走出家门，投出选票，选一个可以终结恐怖的政府。”家住白沙瓦的阿里·汗说。

    “过去我从没投过票，但今天我的儿子要求我投票，所以我就来了。”穆罕默德·阿克巴对《卫报》说，“伊姆兰·汗承诺带来积极的变化，所以我要支持他。”

    呼声很高的伊姆兰·汗曾是板球名星。大选开始前一周，他在拉合尔参加竞选活动时从升降机上掉了下来，摔断3截脊椎骨和一根肋骨，因此没有出现在选举现场。

    在他的对手谢里夫宣布胜利17个小时后，伊姆兰·汗在一段录像中说：“我要祝贺全国参与了这样的民主实践，我们已经在通往民主的道路上前进了。”他领导的正义运动党在这次选举中赢得了30个席位。

    没有投票权的女人

    在卡拉奇等大城市，排队投票的人群中不乏年轻女性。英国广播公司（BBC）记者在白沙瓦的一个投票站，看到了排成长队的巴基斯坦女子等待行使民主权利。其中一些年轻姑娘是首次投票。

    但是在北瓦齐里斯坦的部落里，很多女人仍不被获准参加投票。在米尔阿里和米兰沙赫，牧师在清真寺中用扩音器警告女性不许投票，甚至不许出现在投票站。美国福克斯新闻网称，巴基斯坦女性仍然没有摆脱歧视，必须为获取选举权而努力抗争。北部的一些家庭中，选举前，家里的男主人就已经替他们的姐妹、妻子、女儿作出了决定：不许参加投票。

    一些男人认为女性没有足够的智力去投票，而另一些人只是不希望家中的女性走出大门，因为她们可能会被陌生男人看到。

    据BBC报道，这次大选的投票率达到60%，而2008年的投票率仅为44%。选举委员会主席说，这次选举中，登记选民投票率接近60%，创造了自上世纪70年代以来的最高纪录，选民对这一高投票率感到自豪。

    但现在仍没有官方数据显示，其中的女性选民有多少。

    谢里夫“梅开三度”

    尽管受到死亡威胁，很多巴基斯坦人认为，这次从一个民选政府到另一个民选政府的政权过度，是巩固民主的重要一步。刚卸任的人民党政府是巴基斯坦50年来首个完成5年任期的政府。但在这次选举中，人民党仅获34个议席。

    获得绝对优势，成为议会中第一大党的是谢里夫领导的穆斯林联盟。

    谢里夫1949年生于钢铁业家族，1990和1997年两度出任总理。出身名门巨贾的他在任期内推行自由市场经济政策，受到很多巴基斯坦人的支持。1999年，穆沙拉夫发动政变，谢里夫下台，后来受到逃税和收受贿赂的指控，一度入狱。

    这次谢里夫获胜，一方面是因为拥有良好的群众基础，另一方面也因为巴基斯坦人对人民党前5年的成绩单不满意。“我们想要改变。我实在受够了那些旧面孔呆在政府里，又不为国家做事。”74岁的阿卜杜·萨塔尔说。

    随着计数结果逐渐公布，谢里夫已获得了272个席位中的128个，他能否最终得到137个席位从而独立组阁，是分析师热议的话题。巴基斯坦分析人士认为，如果谢里夫能独立组阁，或吸引小党派的支持，那么他在打击巴基斯坦国内的通货膨胀、恐怖份子时将会更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