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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03月06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亚哈·哈瓦:

叙利亚流亡歌唱家想回家

○本报记者 崔向升 《 青年参考 》( 2013年03月06日   31 版)

    哈瓦在舞台上

    叙利亚流亡歌唱家哈瓦把音乐当成坦克和炮弹。他的歌给了叙利亚反对派力量,他们唱着他的歌走上街头,走向刑场。

    他们唱着他的歌走上街头,走向刑场

    “我视死如归,噢,妈妈/我要向你诉说,叙利亚的茉莉花/别哭,别哭/我们将直捣总统府,我们将直捣总统府!”

    最近一两年来,在叙利亚的大地上,反对派反复吟唱着这首悲壮的歌曲,走上街头,走向刑场。

    这首令听者动容的歌曲,出自37岁的叙利亚流亡歌唱家亚哈·哈瓦之手。

    因为一首首充满激情的革命歌曲,哈瓦应邀到很多国家演出,先后到访阿尔及利亚、也门、摩洛哥、英国、澳大利亚、加拿大、土耳其、吉尔吉斯斯坦、阿拉伯联合酋长国、巴林等。

    在位于约旦首都安曼的家中接受英国《卫报》采访时,哈瓦说:“革命发生前,我唱的所有歌曲都是关于孩子和精神方面的。叙利亚革命爆发后,我才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为革命歌唱。”

    哈瓦长相帅气,自小就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

    1976年,他出生于叙利亚第四大城市哈马。1982年年初,为了镇压哈马城内的起义,叙利亚时任总统哈菲兹·阿萨德(现任总统巴沙尔·阿萨德的父亲)对哈马实施屠城,哈瓦亲眼目睹自己的父亲和叔叔被政府军杀死。

    哈瓦的父亲和叔叔原本是老实巴交的小商贩,在市场上卖水果和蔬菜。他们的“罪行”是,一个兄弟是反对派穆斯林兄弟会的负责人,他曾公开批评叙利亚政权。

    哈瓦对英国《卫报》记者说:“只要穆斯林兄弟会有了一些针对政府的举动,政府就会对其家族的10至20名成员下手。”

    此后,哈瓦随妈妈从叙利亚逃到沙特阿拉伯,小小年纪就尝到了颠沛流离的滋味。

    哈瓦在沙特阿拉伯圣城麦加长大,上小学时就在音乐方面崭露头角。哈瓦到约旦读大学,2003年获得教育心理学硕士学位。

    哈瓦读书期间,叙利亚诗人萨利姆·阿卜杜尔·卡德尔看出他颇有音乐天赋,便鼓励他在这方面有所成就。哈瓦颇受鼓舞,在2002年推出了首张阿拉伯语专辑《我们走到你身边》。

    哈瓦向黎巴嫩音乐家哈勒德·加农、约旦音乐家亚曼·泰瑟尔请教,这两位音乐家帮助他提高东方音乐的演唱技巧。哈瓦还到埃及开罗的赫弗尼研究所,师从音乐家阿米拉·阿尔-纳赛尔,学习西方音乐的相关知识。

    “叙利亚革命歌唱家”光环的背后

    哈瓦对音乐质量有近乎苛刻的要求,每一个字、每一个词的选取都非常认真,在曲调上也一丝不苟。无论跟哪位作曲家、导演或者诗人合作,他都能让他们感受到他极强的创造力。富有同情心的曲调,浑厚的音质,东西方音乐技法的巧妙融合,这就是哈瓦音乐的鲜明特色。

    短短几年,哈瓦推出了专辑《人民》、《心情》、《莎姆的新郎》、《和我在一起》、《乐观》、《我心歌唱》、《你在我心中》、《变得美丽》。英国网站soundsoflight.org评价说,哈瓦的歌曲关心年轻人关心的问题,充满青春气息,带有强烈的乐观主义色彩。

    2008年,哈瓦推出了新歌《我的整个生命献给神》。这首歌红遍了整个阿拉伯世界,还被翻译成西班牙语、英语、马来语、土耳其语、库尔德语等多种语言。

    2011年年初,叙利亚革命爆发,哈瓦迅速投身革命的洪流。接下来的两年内,他谱写了30首歌曲。叙利亚反对派将他的歌声视为动力。用哈瓦的话说,那些反对派走出家门进行抗议前,会吟唱他的歌曲,在他们成为“烈士”前,也会吟唱他的歌曲。

    许多人认为,哈瓦最有力量的歌曲是《视死如归》。“这首歌触动了很多母亲的心灵。”他说,“当她们和她们的儿子告别,或许永远见不到他们时,她们会吟唱这首歌。”

    37岁的哈瓦被冠以“叙利亚革命歌唱家”的称号。这个光环的背后是惨重的代价:去年下半年,哈瓦家族中有17名成员被捕,其中一人遇害。如今,哈瓦仍在叙利亚内政部的“通缉”名单上。

    哈瓦和其他家族成员被叙利亚当局痛恨,直接导火索是他的歌曲《叛徒》。歌曲中的“叛徒”指的是叙利亚总统阿萨德。这首歌在叙利亚反对派中广为传唱:“那个人是叛徒,他屠杀本国人/为这个政权效劳的恶棍,告诉我的家人:如果我被逮捕,我将遭到杀戮。”

    哈瓦说,正如他的歌曲《视死如归》一样,他自己也视死如归。

    “音乐就是一段口述历史”

    2012年,哈瓦到英国曼彻斯特、伯明翰和伦敦巡回演出。这个巡演计划是31岁的黎巴嫩裔歌手马赫·赞提议的。2011年“阿拉伯之春”开始后,马赫·赞于当年3月发布了歌曲《自由》,声援中东国家寻求变革的人民。

    英国歌手赛义夫·亚当也在这次巡演中登台表演。亚当说:“在英国,报道叙利亚革命的篇幅实在太有限了。一些歌曲能让人们度过悲伤的日子。”

    哈瓦认为:“在叙利亚革命中,音乐的作用意义深远。音乐起到的作用主要有两个:在叙利亚国内,它凝聚了革命者,鼓舞他们去战斗。在叙利亚国外,它以艺术的形式介绍叙利亚发生的事情。”

    “叙利亚革命的音乐,就是一段口述历史——它为未来一代记录革命。”哈瓦说。

    身为两个幼儿的父亲,每当回首往事,哈瓦都会义愤填膺。“我父亲原本生活在哈马,他的家族在1982年被摧毁。现在,再次看到这种屠杀的情形,我浑身颤抖。事实是,沉默的障碍已经被打破,无论对我还是对其他人,这都是一个巨大的成就。看到一代人最终起义并公开发言,真是让人振奋。在这次革命爆发前,我就知道,只要假以时日,叙利亚会重新爆发革命的。”

    毫无疑问,社交媒体在这次革命中发挥了巨大作用。“这次,任何或大或小的事件都会被记录下来,在短短几小时内发布到互联网上。”

    去年,哈瓦穿越土耳其边境进入叙利亚,阔别多年后首次重新踏上叙利亚的土地。此前他多次想进入叙利亚,但都没有成行。他说,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遭到警告,如果他重返叙利亚,等待他的将是监牢。

    “这个政权如魔鬼一样残忍,是独裁政权。”哈瓦说,“该政权没有任何合法性,70%到80%的人民都不支持它。我确信,这个政权撑不过3月15日,这一天正是革命爆发两周年纪念日。碰巧的是,那天也是我的生日。我终于能够重返家园。”

    联合国的统计数字显示,叙利亚当局与武装反对派2011年3月爆发的冲突持续至今,已造成约7万人丧生。叙利亚当局表示,他们遭遇的是有外援、武装精良的武装分子。总统阿萨德最近在大马士革接受英国《星期日泰晤士报》采访时表示:“我们可以与反对派对话,但我们无法和恐怖分子对话。”

    或许,只要阿萨德政权不倒,哈瓦就会一直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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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马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