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严刑峻法”给内地“断奶”

    香港打响“奶粉保卫战”

    3月1日起，香港《2013年进出口（一般）（修订）规例》开始实施。规例称，任何人士，除非获发出口许可证，否则不可从香港输出供36个月以下婴幼儿食用的配方奶粉。

    考虑到离境人士可能有自用需要，每名16岁或以上人士可携带净重不超过1.8公斤（约两罐）配方奶粉离境。另外，1.8公斤的建议豁免只是用于在每24小时计的首次离境人士。

    任何人若违反该条例，即属犯罪，可处罚款50万港元及监禁两年。

    截至3月3日，香港海关已拘捕45人，包括26名香港居民、18名内地居民和1名持外国护照人士，检获奶粉178罐，还检获两盒各1.2公斤的非罐装奶粉。

    其中，一名47岁的男子已认罪。虽然其所携带的9罐奶粉并非在香港购买，而是购自国外并携带返港，但仍受新条例限制。因此，他被罚款5000港元，9罐奶粉也全部被罚没。

    近年来，由于从海外购买“洋奶粉”的内地妈妈数量激增，将许多国家和地区的婴幼儿配方奶粉抢购一空。《纽约时报》评论称，“渴望高品质产品的中国人足以颠覆远在万里之外的消费者市场。”

    为此，从去年中旬开始，美国、新西兰、澳大利亚、德国、荷兰等国相继颁布“奶粉限购令”，以确保当地市场的充足供应。不过，之前这些国家的限购，通常是由商家自发进行，像香港这般明确至法律条文，尚属鲜见。

    据香港进出口条例，纺织品、除害剂、指定药剂产品及药物、指定的5种中药材、未加工钻石、许多化学品等，都受到同样的“严刑峻法”的约束。而配方奶粉，只不过是最近加入的“新成员”而已。

    值得欣慰的是，尽管50万港元的罚款和两年监禁颇具威慑力，但对于个人自用携带奶粉出境还算是“高抬贵手”，小惩大诫，暂时无需担心牢狱之灾。“严刑峻法”针对的，恐怕更多是大规模贩卖奶粉的“水货”商人。

    “香港太小了，700万人没办法照顾13亿人”

    脏乱繁杂的交通枢纽上水地铁站，即将去往内地的数百名“水客”们站在入站口处，排成一条蜿蜒的长队。每个“水客”都拉着装有大量日常用品的大包裹，从尿布到牙膏，无所不包，但最抢手的产品，还是婴幼儿配方奶粉。

    “限购令”生效前，在香港，这是最寻常不过的一幕。

    内地父母到香港买奶粉已不是件新鲜事。为让孩子吃上放心奶粉，内地消费者挖空心思，通过各种渠道在香港买奶粉：旅行时携带，托朋友代买，或购买“水货”。“水客”们常在超市和药店通宵排队，将货架上的奶粉一扫而空。当地零售商也存在与内地商人勾结的情况。

    据《南华早报》估计，约有3000名“水客”专门在这一灰色市场上谋生。在真正的内地游客眼中，奶粉也是馈赠亲友的热门商品。

    结果就是，香港父母在超市、商场中无法找到配方奶粉了，特别是那些住在边界附近郊区的居民。为此，香港父母们不得不在找奶粉的过程中绞尽脑汁，斗智斗勇。

    “实在没办法，我已成了一个彻底的‘囤家’了。”香港妈妈伊芙琳告诉美国《时代》周刊。她经常开车穿越城市的好几个区，为自己7个月大的儿子买“口粮”。“做全职妈妈已经够累的了，四处找奶粉更是有压力。无论我走到哪儿，都只能是碰碰运气，看是不是还能剩下一罐。”

    通过一个流行的在线论坛，香港母亲们已联合起来，互相通报哪里的奶粉商店还有存货，并帮忙在附近购买奶粉给那些急需的人。对于刚实行的限制，许多论坛用户表示欣慰，但仍对当初的经历愤愤不平。

    “香港的父母、祖父母，他们的朋友、同事已结成了统一战线，就为了找奶粉。我们觉得非常沮丧。”一位用户写道。

    去年年底，随着春节临近，涌入香港的内地购物者数量激增。他们为节日“囤货”，让奶粉在一些地区几乎断货，香港人的情绪也越来越激烈。

    1月底，香港父母们在白宫官方网站上发起了题为“香港爆发婴儿饥饿，需要国际救助”的请愿活动，短短几天内吸引了超过1.34万个签名。

    请愿书以激烈的言辞，斥责中国内地走私者在这个小小的城市大肆购买奶粉，并在内地以更高价格转手卖出，谋取暴利。

    2月1日，香港食物及卫生局局长高永文将奶粉短缺归咎于“水货”商人，称这些不法商人导致香港婴儿用品供应紧张，并承诺进行大规模打击。

    “限购令”之举，正是政府的重拳出击。

    “我同情内地人。即使是同一品牌，他们也宁愿在这里购买，他们不相信内地销售的产品。”最近呼吁保护香港配方奶粉供应的领导者之一文森特·刘说。

    但他也认为，内地食品安全问题不应以牺牲香港的供应为代价。“香港太小了，700万人没办法照顾13亿人。”

    影响香港自由市场形象？

    新规定的实行，让忧心宝宝“口粮”的香港妈妈们，着实松了一口气。

    许多母亲表示，此次行动聊胜于无。但也有一些母亲和一个药店老板认为，两罐奶粉的限制仍过于宽松。“有这么多水客，他们可以频繁来往多次，分批携带货物。”一位母亲在互联网论坛“婴儿王国”上写道。

    也有批评人士认为，新规定想要见效，势必会花很长时间，无法立竿见影地解决奶粉供应问题。

    香港食物及卫生局则表示，新规定不会让私下交易骤然“降至零”，但可以“大大阻碍水客的行动”，从而产生重大影响。

    与此同时，相配套的其他措施也正在展开。

    春节期间，香港政府告诉为人父母者，如果在当地超市里买不到奶粉，“只要给我们打个电话就行”。

    从2月份开始，香港政府开始派人值守一个临时的24小时热线，帮助父母们订购七大品牌的配方奶粉。热线开通头两天，就接到了3800多个电话。为确保这个系统为香港本地人而非内地人所用，使用该系统的父母可能被要求出示孩子的出生证明。

    方便顾客之余，绕过了零售环节，婴儿配方奶粉制造商可以从中获得更大利润。比如一罐美赞臣1段奶粉批发价约280港元，建议零售价298港元，从客户那里直接接收订单，每罐可以额外多赚20港元。

    同时，地铁公司将加强对乘客行李重量的限制，从70磅（32公斤）降至50磅（约23公斤）。携带沉重包袋，多次往返过海关的内地人，将被列入移民部门黑名单，并将其名字传递给深圳当局。

    不过，香港零售管理协会主席麦瑞琼担心，这项措施可能影响香港作为一个自由市场和“购物者天堂”的形象。港九药房总商会有限公司也认为，这一举措“过于激进”，“破坏自由贸易的精神”。

    《时代》周刊则认为，内地游客为提振香港经济贡献良多。今天，中国内地账户支出占整个城市零售业务的超过1/5。而内地也为香港提供多达80%的饮用水，还有最新鲜的肉和蔬菜。

    有人说，这意味着香港应以一个更包容的态度来面对自己的邻居。但问题是，当谈到他们的孩子时，地球上恐怕没有一个家长会轻易妥协。

    网上进口奶粉借机坐地起价

    香港颁布奶粉限购新规，对靠此吃饭的“水客”们打击力度颇大，却拦不住要买奶粉的父母们。

    离香港近的，“大不了以后多来几趟”；靠“水客”的，则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网络代购。

    在“限购令”出台前，每罐奶粉运费仅10元，但新规颁布后，带奶粉过关的费用就已连涨数次，涨到了每罐40元。

    如今新规正式施行，“水货”奶粉更是“一天一个价”，更何况连货源都难以保证。

    与此同时，淘宝网上的香港代购网店所售奶粉，价格也明显水涨船高。与去年年底相比，900克一罐的奶粉平均涨幅达20～30元。

    不过，业内人士普遍认为，港版奶粉价格的走高，并不会影响其需求量，因为内地父母对“洋奶粉”的需求属于“刚需”。

    事实上，淘宝网上香港代购店的奶粉价格高了，成交量也随之上涨。一些淘宝卖家甚至自行推出“限购”销售。就连荷兰、新西兰、英国等地的奶粉代购商也来凑热闹，纷纷趁此机会坐地起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