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肉风波”令欧洲不安

    2月15日，美国零售巨头沃尔玛公司的英国超市分支Asda再度“中枪”，在其牛肉酱中发现了马的DNA。Asda当机立断，下架了该产品及来自同一供应商的其他三类产品。

    “挂牛头卖马肉”的可不止这一家。在刚刚过去的一个星期里，欧洲人惊讶地发现，巨大的“马肉风波”几乎席卷整个欧洲。一时间，向来以食品安全著称的欧洲人，被搞得人心惶惶。

    “马肉风波”迅速席卷欧洲

    1月中旬，英国零售巨头乐购公司发表声明，表示收到了爱尔兰食品安全当局的通知，其货架上出售的牛肉汉堡中被发现掺杂有其他肉类。在被检查的27种汉堡中，10种含有马肉，23中含有猪肉。

    这让英国人在大惊失色之余，也开始质疑其他牛肉产品的品质。

    1月24日，在英国最受欢迎的快餐连锁品牌汉堡王发现，来自利菲肉制品公司和Silvercrest食品的牛肉制品中，被确认含有马的DNA，于是决定放弃这两家供货商。

    2月8日，食品连锁零售企业阿尔迪在英国的公司也确认，在两款冷冻牛肉食品中检测出马肉，含量为30%到100%。

    同一天，欧洲冷冻食品加工和供应商芬德斯公司，宣布从瑞典召回大约两万份肉酱千层面及多款冷冻牛肉类食品。芬德斯发言人还告诉法新社记者，公司此前已从英、法两国召回大量同类产品，其“牛肉”中马肉含量高达60%至100%。

    巧合的是，阿尔迪和芬德斯的问题产品原材料，都来自同一家供货商——法国肉制品加工企业可米吉尔。

    2月9日，英国环境、食品与农村事务大臣欧文·佩特森会见一些零售商和英国食品标准局相关人士后表示，食品安全专家正对零售商、供应商等流通环节进行严格检查。这一查可不得了，“更坏的结果”很快被揭露出来。尽管欧洲方面已采取紧急措施，“马牛肉”的覆盖范围还在不断扩散，甚至进入学校、医院等公众场所。

    据路透社报道，英国北爱尔兰地区食品安全部门发现，一些医院食堂供应的汉堡中，掺杂有5%到30%的马肉。它们可能来自一家名为伦敦兰的爱尔兰食品公司。

    英格兰西北部的兰开夏郡对小学生的午餐牛肉饼进行了DNA检测，竟在47所小学中发现马肉。

    事态还在继续蔓延，“马肉风波”愈演愈烈。一个月之内，乐购、家乐福、欧尚、沃尔玛等知名零售商相继卷入其中，至少16个欧洲国家被波及，数以百万计的“牛肉”汉堡被召回。

    就连欧盟之外也未能幸免于难。15日，香港食物安全中心呼吁市民，立即停止食用一款从英国进口的牛肉意大利千层面，因为里面可能含有未经兽药检测的马肉。俄罗斯也已发出警告，“马牛肉”制品很可能已经进入俄罗斯市场。

    重重环节，纰漏到底出在哪一关？

    就在宣布召回瑞典产品的第二天，芬德斯公布了一封来自可米吉尔公司的信件，终于在这团错综复杂的“马肉案”中，扯出了第一根清晰的线头。

    在这封此前几天刚刚发出的信上，可米吉尔公司告诉芬德斯，“马肉污染”很可能从去年8月起就已出现，问题牛肉由法国斯潘盖罗公司供应。顺蔓摸瓜，芬德斯随后展开了全面调查，想搞清楚问题马肉究竟是如何流入。

    可米吉尔是一家生产肉酱千层面和肉肠等肉制品的食品公司，客户众多。它主要的牛肉来源，正是位于法国西南部卡思泰尔诺达里的肉类加工企业斯潘盖罗。而几乎与此同时，法国相关部门的调查也有了眉目，肇事的元凶同样被锁定在斯潘盖罗身上。

    法国消费者事务部长努瓦-阿蒙表示，有不少企业需要为“马肉风波”负责，但这家公司的责任最大。

    2月14日，法国产品监督机构竞争、消费者事务与反欺诈总局下设反欺诈办公室的调查结果显示，在过去6个月内，斯潘盖罗公司把750吨马肉贴上标签出售。其中500吨就卖给了可米吉尔的法国公司。而可米吉尔公司在卢森堡的工厂用这批马肉生产了450万份速冻肉食品，出售给16个欧洲国家的28家企业。

    15日，斯潘盖罗公司被暂时禁止从事肉制品加工，法国政府派遣专家组前往公司总部和工厂，进行全面技术检查，以决定是否永久性吊销其食品卫生许可证。如果问题确实出在这里，它可能面临着严重的司法处罚。可米吉尔公司虽然是受到欺骗，但仍负有连带责任。

    法国政府似乎相信，斯潘盖罗公司就是偷梁换柱、将马肉标签换成牛肉的罪魁祸首，但斯潘盖罗公司却发表声明，辩称在订购、接收或转售这批“牛肉”的过程中没有任何不当行为，欺诈是从上游开始的。

    原来，斯潘盖罗接到来自可米吉尔的牛肉订单肉，便将其转而承包给一家塞浦路斯的分包商，而塞浦路斯商人找到荷兰贸易公司进货。荷兰贸易公司的货物来源，正是被确认出了问题的两家罗马尼亚屠宰场和马肉切割厂。

    但就在此前不久的11日，罗马尼亚总理特意召开新闻发布会“叫屈”，称罗马尼亚是卖了马肉，但从未将其当牛肉卖过，并不存在故意冒充的行为。而且涉入的两家罗马尼亚马肉企业都是按照欧盟法规注册的正规企业，它们的出口标签上，也的确清楚地标明这批肉为马肉。

    那么，在上了欧洲人的餐桌之前，究竟是层层环节中的哪一步出了差错，让马肉摇身一变成了牛肉呢？欧盟的调查仍在继续，马肉“变身”之谜也依旧扑朔迷离。

    “挂牛头卖马肉”并不意外

    人们最担心的问题在于，这些混入牛肉的马肉很可能未经兽药检测，恐含有害成分。2月13日，欧盟委员会在布鲁塞尔召开紧急部长会议，商讨“马肉风波”对策，并建议成员国增加对加工牛肉的DNA抽检。

    从3月起，欧盟成员国将对各自国内的加工业实施为期3个月的DNA抽检，确认肉类“身份”，以及其中是否含有止痛药成分。抽检1个月后，成员国还要互相汇总抽检结果，以互相交流经验。

    2月15日，最先公布此事的零售商乐购在其官网上再次表态，集团技术总监承诺，将推行彻底的DNA检测，将其作为食品质量管理中的常规项目，并向顾客公布检测结果。

    同一天，乐购公司在其官网上公布了一封落款为11家零售公司高管的公开信。其中包括乐购集团首席执行官，沃尔玛旗下Asda商店的主席兼CEO。

    公开信中说，零售商们正在全世界夜以继日地进行牛肉加工产品有史以来最全面的检测。目前几家连锁超市已同意与食品标准局合作，每3个月公布一次检查结果，买到相关产品的顾客可无条件获赔。

    “挂牛头卖马肉”的出现其实一点都不意外。

    在英国超市，新鲜牛肉的售价至少要每公斤8英镑（约合77元人民币），即使最便宜的牛肉末也要3.5英镑左右，而来自罗马尼亚的马肉，每公斤只需0.4英镑，价格悬殊。巨大的经济利益，让一些人动起了歪脑筋。

    英国民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尽管商家们想尽一切办法表明态度，就连食品安全专家都站出来说，牛肉食品中掺杂马肉基本上不构成健康风险。但欧洲民众“很受伤”的心恐怕一时间很难得到安慰。

    如果发生在其他地区，这件事也许不会引起如此大的波澜，因为在东亚、拉丁美洲等一些地区，马肉是一种常见的传统食材。即使是在欧洲一些国家同样如此。马肉香肠和炖马肉是意大利的常见菜肴，法国人每年可以吃掉7万匹马，比利时人甚至愿意吃生马肉。对于“马肉风波”，欧洲大陆人的愤怒更多来自商品标签的被滥用。

    但在英国和爱尔兰，此事却注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因为吃马肉一直以来都颇受争议。

    在屠宰马时，要在它们头上钉入一个金属螺钉，反对者认为这种方式不人道。何况，马在英美文化和历史中有着特殊的地位，众多爱马者认为，马不应被屠宰作为肉食。

    英国首相卡梅伦曾在2月8日发表评论称，此事“完全不可接受”，“让人无比震惊”，而且会触发“严重的公共忧虑”。他的担忧不无道理，民调结果显示，英国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甚至为此改变自己的饮食结构和习惯。

    英国议会所属食品与农村事务委员会14日发布最新调查报告，警告“马肉风波”影响面广，已遭曝光的马肉食品可能只是这起风波的“冰山一角”。

    英国天空电视台与YouGov联合进行调查，发现有1/3的英国人不再购买便宜的肉类加工制品，宁愿花大价钱买个放心。

    民调机构ComRes进行的调查则发现，31%的英国人至少在短期之内，不打算再吃任何熟食肉制品，还有7%的人甚至打算因此而终结自己的“肉食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