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王子的“阿富汗战记”

    在遥远的阿富汗前线，哈里王子努力让自己像普通军人般生活和作战。

    1月23日，在英国布里兹·诺顿空军基地，一身戎装的哈里王子如释重负地走下飞机。结束了在阿富汗的服役，这位英国王室第三顺位继承人，时隔5个月后重归公众视野。

    此前一个星期，驻阿英军破天荒地放松了滴水不漏的保密机制，允许各路媒体记者参观哈里生活和战斗过的军营，并聆听王子殿下就其“战争观”发表见解。

    “威尔士上校”的战场一日

    在阿富汗南部赫尔曼德省的巴斯营地，哈里王子的“战场一日”通常以一盘游戏开始。据说，这种名为Uckers的桌游，在英军官兵之间相当流行。虽说是游戏，哈里还是需要谨慎地做出每个决定，同在枪林弹雨下判断敌情别无二致——这种游戏是有赌注的，输者要为其他同僚当一天的“男仆”，只要有人招呼，就要随时端着热茶或啤酒出现。

    每当哈里输掉，其他军人总会格外得意。与哈里同在一个飞行小组的贝蒂上校，容光焕发地告诉《每日电讯》报记者，“让王子殿下当男仆的感觉非常棒”。

    尽管军费被一砍再砍，为确保驻外军人的士气，营地里的早餐丰盛依旧，培根、香肠、煎蛋和烤面包应有尽有。当然，哈里必须和所有军官一样排队洗手、等候取餐。

    填饱肚子，哈里会自觉地披挂整齐，赶往停机坪准备出击。此时，他化身“威尔士上校”，座驾则是一架价值4500万英镑的“阿帕奇”武装直升机，作为英国陆军当下火力最强的飞行堡垒，该机装备的30毫米速射炮能跟随飞行员的目光瞄准，集束火箭弹足以扫平一座小山，“海尔法”导弹可打穿厚达600毫米的钢板。在防弹座舱内就坐并驾机升空后，哈里的主要任务是为地面部队提供火力支援，偶尔还会护送运输直升机向后方运送伤员。

    出勤归来，哈里习惯打开收音机放松身心，边吃巧克力，边追打无孔不入的蚊蝇。

    不止一回，飞行任务结束时已经过了开饭时间，他们只能依靠零食缓解饥饿。哈里最喜欢的菜品是鸡肉配西兰花；如果吃腻了，可以去营地里的一家必胜客打打牙祭。这里提供的食品种类和伦敦街头的分店完全一样，只不过，餐厅本身栖身在一个硕大的集装箱里。

    闲暇时爱和友军交换零食

    哈里并不嫌弃军营生活，和战友们的感情也不错，但他并不掩饰对巴斯营地的憎恶——“我讨厌被困在这里。”

    的确，营地里最奢侈的休闲场所就是健身房，对任何一个精力旺盛、喜欢刺激的年轻人而言，单调的封闭化管理都很无聊，遑论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的王子？

    据美联社报道，不出勤时，哈里通常以看电影、玩游戏和交易零食打发时间。在地球彼端的阿富汗，他可以暂时忘记自己温莎王朝继承人的身份，而是作为一名28岁的大男孩，忙着用多余的Kit Kat巧克力和附近的美国驻军交换M&M豆和新鲜咖啡。

    逢年过节，哈里还会收到来自家乡的包裹。2012年圣诞节，他的父亲查尔斯亲王就给他寄去了一大罐蜂蜜和一包古巴雪茄。

    他和另一位飞行员共住一间宿舍——也是由集装箱改造的。谈及自己的简陋“行营”，他向媒体强调，“一切都很正常，我是所有人中的一员，并不享受特殊待遇。”

    即便如此，走下战机或进入食堂时，哈里还是感到自己被目光环绕。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在英国本土，他走到哪里都会有狂热的粉丝乃至“狗仔队”追随左右，往往不堪其扰。“我对军营惟一不满的地方，就是当我走进食堂时，每个人都直愣愣地看过来。很多人从没见过我，因此还是将我看作王子而非威尔士上校。”哈里的情绪似乎有点沮丧。

    将杀敌类比游戏惹来非议

    哈里王子是去年9月前往阿富汗服役的，这是他第二次上战场。直升机驾驶资格则是他利用两次海外部署的间歇取得的。和不久前参与营救落水者的哥哥威廉一样，兄弟俩都是飞行员，当被好事的记者问到“为什么你们都偏爱开直升机”时，哈里的回答毫不客气：“可能是因为那上面只能坐有限的人，因此没人能尾随我们——就像你们这些家伙。”

    身为一名战士，哈里可曾有过亲手消灭敌人的经历？对于这个外界最关心的问题，他爽快地回答“是的，很多人都做过”，接下来的解释却有点让人挠头：“开火对我来说是件愉悦的事，我喜欢玩PlayStation和Xbox游戏。”这些电子游戏通常都是角色扮演和射击类。“杀人是为了拯救另一些人的生命。”哈里说着，耸了耸肩膀，“我不是为了杀人才当武装直升机飞行员的，但如果有人试图对我们干坏事，我们也将把他们‘踢出游戏’。”

    生性活跃的哈里以直言不讳著称，对自己的“战争观”被媒体放大后会产生怎样的社会效应，他没有过多顾忌。至少，《每日邮报》的头版标题看上去比较惊悚：《哈里说：“我杀过人”》。《每日电讯》报则指出，王子将杀人与电脑游戏类比的说法，让军方负责人感到恼火。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官员表示，采访的基调整个是错的，“威尔士上校”的措辞简直像是出自一个“被惯坏了的、好斗的青春期孩子”。《镜报》的评论措辞更加直白——王子把杀死塔利班士兵称作“把他们踢出游戏”，简直如同美国式英雄主义漫画中的语言。

    面对媒体的饱和式轰炸，英国官方不得不出来“灭火”。国防部长马克·弗朗索瓦兹在国会发言时赞扬哈里王子的勇敢，称他“为国家表现得很好”。

    来自民间的声音就褒贬不一了。林赛·杰曼是“停止战争联盟”的主席，他斥责哈里的言论“既傲慢又麻木”，认为哈里可能误伤了阿富汗平民。英国军事年鉴主编查尔斯·海曼则认为，哈里的话会让他面临的人身威胁变得更严峻。“皇室成员都是（恐怖分子的）袭击目标……但是他应该应付得了，他是个军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和英国王子唱了几个月对手戏的塔利班自然也不会保持沉默。在接受《卫报》专访时，一名自称“穆贾希德”的塔利班发言人称，哈里的发言甚至不值得谴责，因为它实在太烂。“拥有强大军事力量的49个国家在与穆斯林游击队员的战斗中失败了，哈里来到这里，并将这场战争视为他的游戏……这说明他没有理解力，缺乏常识。”

    穆贾希德话中带刺地补充道，“将阿富汗的战争比喻成一场游戏贬低了所有人，包括哈里王子自己。他应该去做些更高端的事情。”

    三重身份，军人排第一

    无论对手观感如何，哈里王子能够以身赴险，和普通军人打成一片，非但有助于鼓舞士气，也能令自己因一系列桃色事件屡遭非议的公众形象有所好转。

    哥哥威廉就对哈里能够去阿富汗打仗“羡慕嫉妒恨”，并多次表示自己也想上前线，可惜皇室和军方始终不肯放行——毕竟，威廉已经有了迷人的妻子凯特，且不久之后就会当上父亲。

    在哈里眼中，威廉应该被允许上战场。“是的，你有可能被击中，可那些在地面战斗的士兵也会被击中，我不认为我们有可能受伤属于问题……我们并不特别。”

    《卫报》的报道特别点明，哈里在采访中突出了自己的三重身份。“一个（身份）是在军队中，一个是私人社交生活中，另一个是和家庭联系在一起。我必须在这些身份间转换。”而在所有身份当中，军人是第一位的，“说到底，这是我的工作。”

    哈里觉得，“威尔士上校”的称呼让他觉得更加轻松和舒服。“我一直都这样认为，只有我父亲总想提醒我‘你是王子’之类的事情。到了军队里，我就很容易忘记自己是谁。每个人都穿一样的制服，做一样的事情。我和他们相处得很好，而且喜欢这份工作。”

    不管怎样，凯旋回国的哈里，在今后一段时间里不得不重新以王子身份遭到公共舆论的追逐。“我非常希望见到哥哥、嫂子和所有亲朋好友。”不过，他紧接着便强调，这样的重逢必须是在“紧闭的大门后”，面对媒体的聚光灯和镜头，他笑了笑，“你们是不会被邀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