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养儿童如今成了美国和俄罗斯两国关系中的敏感话题。
据美国《纽约时报》1月14日报道,俄罗斯日前颁布的禁止美国家庭领养俄罗斯儿童的《季玛·雅科夫列夫法案》在俄罗斯民众中引起争议,有人认为这一法案不符合道德规范,于是走上街头抗议;有人支持这一法案,因为不时有俄罗斯儿童在美国养父母家中受到虐待甚至死亡的消息传出。
这一法案打碎了许多美国家庭的领养梦。
抗议者:禁止领养不符合道德规范
据美国《纽约时报》报道,当地时间1月13日,近万名莫斯科人走上街头,抗议本国政府禁止美国家庭领养俄罗斯儿童。这一抗议活动被称为“反无赖游行”。“无赖”指的是那些对禁止领养法案投赞成票的议员,他们的面孔被印在牌子上,并打上“可耻”的字样。抗议者举着这样的牌子,高呼“把你们的手从孩子身上拿开”,浩浩荡荡地走过莫斯科街头。
莫斯科警方估计,约有9500人参加了这场得到市政府批准的游行。一些活动人士对俄罗斯国际文传电讯社表示,约2.4万人出现在抗议现场。
谈起自己走上街头抗议的原因时,许多抗议者变得激动起来。有人说,俄罗斯各地的孤儿院里有太多孤儿,正常的家庭生活可以医治他们因长期缺少关爱而造成的心理阴影。“在这样一个国家实施禁止美国人领养儿童的禁令,符合道德规范吗?”
在游行队伍中,62岁的塔玛拉·尼古拉耶娃谈起禁止领养法案时,几乎喊了起来:
“也许在某一时刻,不让我们的孩子出去会更好。可是,首先你得让他们在这里生活得更好,让他们拥有接受教育、获得医疗的机会。”
朋友们聚集在她身旁,点头表示鼓励。
31岁的示威者叶卡捷琳娜·科米萨诺娃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对《纽约时报》表示,领养禁令让她“深感愤怒”。在她看来,在俄罗斯,领养一名儿童要缴纳的各项费用不是普通人能承担的,为什么不让可以承受这笔费用的美国公民领养俄罗斯儿童呢?
“我算中产阶级,可我负担不起领养儿童的费用。”她说。
普京签署“执政13年来最严厉的反美法案”
禁止美国家庭领养俄罗斯儿童的《季玛·雅科夫列夫法案》,全称为《针对外国人损害俄罗斯公民基本权利和自由处理办法》。2008年,两岁男童季玛·雅科夫列夫被美国养父锁在太阳暴晒下的车里,最终死亡。美国法院裁定养父无罪。2012年12月26日,《季玛·雅科夫列夫法案》在俄罗斯议会上院通过。两天后,普京总统签署了这项被认为是他执政13年来最严厉的反美法案。法案的主要内容包括:禁止美国公民领养俄罗斯儿童,并将其有效性扩大至所有侵犯俄罗斯人权的国家。
《季玛·雅科夫列夫法案》于今年1月1日起正式生效。俄罗斯议会还宣布,废除去年11月生效的美俄儿童领养协议。
针对外界的批评,普京回应道:“世界上有很多地方生活水平高于我们这里,就因为这样,我们就要把孩子们都送过去吗?那我们自己是不是也该过去呢?那些能够使孩子们拥有美好未来的法案,我们应当予以支持。尽管可能还需要再次进行权衡,但我想我找不到不签署它的理由。”
《华盛顿邮报》的报道称,1月8日,美国国务院发言人维多利亚·纽兰称,俄方禁止美国公民领养俄罗斯儿童,对美国公民和俄罗斯儿童而言都是“不幸的消息”。美方将就领养儿童问题与俄方持续接触。
领养梦被新法案打碎
《季玛·雅科夫列夫法案》生效前,数百个美国家庭的领养计划已经取得进展。
“我有点儿不知所措。”纽约州锡克利夫的理疗师玛丽娅·德蕾温斯基说。她打算领养5岁的俄罗斯男孩阿廖沙,相关手续已进入最后阶段。此前,德蕾温斯基曾和丈夫两次飞往俄罗斯看望阿廖沙,每星期都与他通电话。“我们已经为他准备好了衣服和房间,整天谈论他,就像谈论亲生儿子一样。”
新法案的生效打碎了她和丈夫的领养梦。
美国新泽西州弗利霍尔德的萨默斯夫妇的领养梦,早已受到惊扰。
2012年12月底,萨默斯夫妇买了3张1月从俄罗斯飞美国的机票。俄罗斯法官批准了他们的领养申请,很快,他们将成为一个21个月大的俄罗斯男童的养父母。按照规定,他们需要在申请被批准后等待30天,这时传来了普京即将签署禁止领养法案的消息。
“这太让我吃惊了,我甚至无法理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件事太政治化了,跟孩子没有一点儿关系。”萨默斯太太说。她和丈夫已经在美国的家中为孩子准备了玩具和衣物。
这些玩具和衣物或许暂时派不上用场了。
2012年12月27日,美国北卡罗来纳州的一位女士准备带着领养的俄罗斯儿子返回美国,在接受《纽约时报》的采访时,她愤怒地表示,去年11月生效的美俄儿童领养协议规定:任何一方想要终止协议,需要提前一年通知对方。现在,俄罗斯方面没有遵守这项规定。
逾半俄罗斯民众支持禁止领养法案
社会民调显示,多数俄罗斯民众支持禁止美国公民领养俄罗斯儿童。
参与起草《季玛·雅科夫列夫法案》的一位俄罗斯议员表示,俄罗斯儿童应该生活在自己的祖国,“受外来势力支持的人”不应因为对政府不满,就把领养儿童问题当成借口煽动抗议。
二战之后,美国人逐渐形成了去其他国家领养儿童的传统。起初,领养的儿童多源于发生过战争的国家,比如韩国、越南等。从上世纪90年代起,更多的美国家庭开始将目光转向中国和苏联国家。据统计,美国家庭领养俄罗斯儿童的数量列世界首位,20年来,美国家庭领养了超过6万名俄罗斯儿童。
与此同时,美国养父母虐待或忽视领养俄罗斯儿童的消息不时传出。
2010年4月,俄罗斯少年阿尔杰姆·萨维利耶夫被美国田纳西州的养母送上飞往莫斯科的飞机,全程无人陪伴,那时的萨维利耶夫只有7岁。
养母称,萨维利耶夫有“精神问题”和“暴力倾向”。萨维利耶夫在回国后表示,他曾遭受殴打。
这一事件引发了俄罗斯民众对不道德的美国领养家庭的声讨,两岁的雅科夫列夫在美国养父的车里被活活闷死的事也被翻了出来。有俄罗斯媒体进行了统计,称自1996年以来,几乎每年都有俄罗斯儿童死在美国养父母家中的事件发生。不少人因此呼吁,禁止美国家庭领养俄罗斯儿童。
走上街头抗议《季玛·雅科夫列夫法案》的人群看上去声势浩大,但实际上,对这一法案表示支持的俄罗斯民众占多数——有民调显示,56%的俄罗斯民众支持这一法案。
一位莫斯科市民表示,自己支持《季玛·雅科夫列夫法案》是因为,“电视上经常出现美国人严厉对待俄罗斯孩子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