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月5日开始,委内瑞拉民众自发地聚集在首都加拉加斯的玻利瓦尔广场上,一边为总统查韦斯的健康祈祷,一边焦急地等待从古巴首都哈瓦那传来的消息——查韦斯正在那里挣扎求生。
3个月前,正是在这里,支持者们欢庆查韦斯连任总统。当时他们高喊的口号“查韦斯不会离开”,在今天听来颇有些反讽的味道。
这一次“战士”的麻烦大了
对委内瑞拉人民来说,查韦斯是与神的形象最接近的人物。今年59岁的查韦斯统治了委内瑞拉14年,受到人民的爱戴。今年10月,他刚刚再次从大选中获胜,将总统职位“续约”到了2020年。
作为一位政治风格鲜明的总统,查韦斯的“三面大旗”分别是:建设“21世纪社会主义”、加强拉丁美洲团结和坚决反对美国。在他的“推特”简介中,他称自己是“委内瑞拉玻利瓦尔共和国总统、玻利瓦尔战士、社会主义者以及反帝国主义者”。
但是从2011年6月以来,这名“战士”就因盆腔肿瘤多次到古巴就医。去年12月11日的癌细胞切除手术,已是查韦斯的第4次癌症手术。日前,他又因严重的肺部感染而出现呼吸困难。
尽管此前曾多次传出查韦斯一病不起甚至不久人世的消息,查韦斯还是都一一挺了过来。所以他这一次赴古巴治病,起初并没有在委内瑞拉国内引起恐慌。圣诞节前,副总统马杜罗还在电视上宣布了查韦斯已经可以走动的消息。
然而一踏进2013年,查韦斯的病情再度出现反复,官方发言也变成了“他正勇敢、有尊严地与病魔斗争”。随着宣誓就职总统的日子临近,查韦斯回国参加典礼的消息却销声匿迹,委内瑞拉人民开始意识到,这一次“战士”的麻烦大了。
拥护查韦斯的民众聚集在市中心的广场上为他守候,他们举着查韦斯的画像和海报,有人在唱左翼的歌曲,有人则忍不住偷偷落泪。现场的乔昆·卡瓦尔卡斯告诉英国《卫报》记者,他们“很困惑,不知道应该期待什么”。“我为他的康复祈祷,但是我已经对最坏的结果有了心理准备。”他一边说话,一边快速浏览着手中的报纸,寻找最新更新的消息。
不久前,委内瑞拉著名F1方程赛车手马拉多纳多也和运动员伙伴们一起,身穿印有国旗的衣服,到教堂为查韦斯祈福。
总统就职典礼引争端
1月10日本应是查韦斯再度就职委内瑞拉总统的日子,但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查韦斯恐怕很难兑现承诺给委内瑞拉人民的下一个6年了。
其中最棘手的,就是1月10日的就职典礼。反对派和查韦斯阵营围绕这个问题的争论,已经进行了将近1个月。反对派号召全国游行,呼吁一旦查韦斯不能在10日当天露面,就重新进行选举。
然而查韦斯的忠实搭档、刚刚在5日连任国民议会主席的卡韦略则表示,宣誓只是一个形式,可以过期后补。此外,委内瑞拉宪法规定“由于不可预见的原因,总统可以向最高法院法官宣誓就职”,这一种操作方式并没有规定宣誓的形式和时间,可能使查韦斯成为委内瑞拉历史上第一位不能按时履职的总统。
无论怎样,宪法中关于向最高法院宣誓的模糊规定,给了执政党操作的空间,卡韦略就提出了让查韦斯在委内瑞拉驻古巴使馆向大法官宣誓就职的办法。但这个想法遭到了反对派的抵制,他们认为,查韦斯查出癌症已超过一年,不能算“不可预见的原因”。
6日,反对党“公正第一党”的全民协调员博尔赫斯宣布,如果执政党拖延1月10日的就职典礼,他将发起舆论战,向国外的机构、政府、使馆和国际组织投诉,让他们知道委内瑞拉政府“正试图因内部问题曲解宪法”。不过这场“舆论战”的威慑力明显不足,查韦斯的支持者甚至不屑做出回应。
反对派的支持者们正在策划,于1月10日走上街头抗议执政党“玩弄宪法”,并呼吁重新举行大选。
英国广播公司称,委内瑞拉主教大会负责人迪尔歌·帕德隆也在7日表示,不接受“变通”总统就职仪式,因为“超越宪法让总统查韦斯继续留任,从道德上是不可接受的”。
然而,1月10日的就职典礼不会照常举行,将是无法改变的现实。
委内瑞拉宪法规定,如果总统“暂时无法履行职责”,副总统可代行总统职权90至180天,然后由国民议会决定是重新选举,还是总统履职;如当选总统因死亡、辞职或罹患重病而“完全无法履行职责”,则在30天内重新选举,其间由国民议会主席出任临时总统。
执政党内斗:“一个并不存在的团结局面”
“查韦斯终将离去”的消息,对委内瑞拉来说并不突然。2011年11月,查韦斯的前私人医生纳瓦雷特在接受墨西哥杂志采访时,就给查韦斯“判了死刑”,称他活不过两年时间。这名频繁住院和手术的总统,让委内瑞拉政客们不得不思考,没有了查韦斯,委内瑞拉该怎么办。
1月5日连任国民议会主席的卡韦略,是查韦斯政治上的铁杆盟友,他的连任被西方媒体解读为查韦斯阵营急于向外界展示团结一致的决心。而卡韦略与被查韦斯指定为接班人的副总统马杜罗,最近在媒体面前表现得格外亲近,也不排除故意为之、让查韦斯放心的可能,并为政权过度做准备。
在卡韦略连任后,他在成群的记者面前一把抱住马杜罗,说:“快过来,尼古拉斯,你是我的兄弟,是我的朋友,他们一直都不明白这一点。”记者们争相拍下这个从未有过的画面。
随着查韦斯病重,执政党内派系斗争已经初露苗头。以卡韦略为首的军事幕僚派和以马杜罗为代表的社会主义正统派,是最主要的两个派系。美国《新先驱报》6日援引消息人士的情报称,卡韦略等人正在担心政治势力被马杜罗一派蚕食。博尔赫斯6日通过委内瑞拉的环球电视台“点评”了执政党的内斗,称马杜罗一派“不惜任何代价阻止卡韦略行使代总统的权力”,因为马杜罗深深忌惮卡韦略,“担心他一旦执掌内阁,马杜罗一派将地位不保”。而那个大大的拥抱,“是为了展示一个并不存在的团结局面”。
委内瑞拉《真理报》7日称,副总统马杜罗将在查韦斯总统缺席的情况下代行总统职权,这为其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新一轮大选抢占先机。反对派却认为,马杜罗1月10日以后无权继续执掌内阁,因为他仅仅是“前政府的副总统”。
然而,如果真的重新大选,没有了气场强大的查韦斯,执政的社会主义统一党能否“连庄”,还要打上大大的问号。毕竟反对党候选人卡普里莱斯即使与查韦斯对垒,也赢得了44.97%的选票。
“拉丁美洲左翼政府的精神象征”
在查韦斯住院后,拉丁美洲很多国家的领导人纷纷前往古巴探病,再次彰显了查韦斯的“好人缘”和在这个地区的影响力。
厄瓜多尔总统科雷亚、玻利维亚总统莫拉莱斯在2012年12月先后造访哈瓦那,为查韦斯送去祝福。阿根廷总统克里斯蒂娜也计划在1月10日探望查韦斯。巴西总统府则在7日晚间宣布,支持查韦斯延期就职。
作为团结拉丁美洲的倡导者,查韦斯是拉丁美洲左翼政府的精神象征。他对拉美左派政府一直不遗余力地施以援手。这些国家的共同点,是脱离美国影响的意愿非常强烈,因此拉美国家之间的互助就越加紧密。
英国《每日电讯》报认为,一旦查韦斯去世,对古巴的共产主义政权将产生重大影响,因为古巴对委内瑞拉的廉价石油具有依赖性。《华盛顿邮报》则提醒美国政客注意,趁着查韦斯去世的权力真空期插手拉丁美洲,夺回“美国的后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