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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复制津巴布韦是个麻烦多多的国家，天灾人祸一度令外人避之而不及。即便如此，该国丰富的野生动物资源依然潜力可观，让民众胸怀找回昔日繁荣的希望。
潜入百兽之王的领地
名叫雷的年轻向导坐了下来，仔细检查地上的痕迹，臂弯里搂着步枪。他指着被微风吹乱的爪痕：“昨天留下的，是个彪形大汉，我们黎明前听到的咆哮声就是它。”
我环顾四周的灌木丛，半是害怕，半是期待。搞不好，那头雄狮正在暗处窥伺。向导直起身，围着爪痕溜达了一圈，补充道：“看上去，这家伙还带着两个女伴呢。”
我们穿行在枯黄的树林边缘，这地方乍看起来了无生气，其实，万物都在为即将到来的雨季摩拳擦掌。往前走了大约一英里，另一处狮子留下的痕迹出现在路旁。这处爪印更加新鲜，雷打了个手势，盯住我一板一眼地嘱咐：“记住规矩，要抓紧枪，千万别乱跑。”
所有津巴布韦导游都是射击高手，百步穿杨的绝活，令他们在非常危险的情况下也能应对自如，潜入狮群领地亦属家常便饭。为我服务的小伙子在万盖国家公园出生、长大，这片面积5400平方英里的土地，比英国的约克郡还广阔；即使这样，它也只是中南部非洲庞大生态系统的一部分，这个野生动物园一直延伸到博茨瓦纳、纳米比亚和安哥拉。
突然，一头死水牛横躺在了路边，眼睛已被秃鹫啄掉。趁着雷检查尸体的当口，我手忙脚乱地掏出了单反相机。周围到处都是狮子活动的痕迹，跟着雷寻找这些百兽之王，给我的兴奋感就好像厨师即将打开烤箱门那样。向导叫了声：“集中注意力！准备好了！”一时间让我有点拿不准谁是“大厨”，雷抑或狮子？三头猛兽对两个男人加一支枪，那支枪还不在我手里，我真希望自己也能获准使用武器，不知手上的佳能EOS 7D够不够给雄狮塞塞牙缝？
有信心，就不会沉沦
我来到津巴布韦，期待着欣赏美景，同时带着许多问题。这个国家曾有“非洲粮仓”之称，最近十几年却因天灾人祸变得千疮百孔。已经发生的事实是悲剧性的：成千上万村民被屠杀，白人农场主遭到暴力袭击和抢劫，黑人雇工随之失去了家园和工作，经济崩溃，物价飙涨，中产阶级纷纷外逃……如今，人们正试图找回昔日的繁荣，吸引游客回到津巴布韦是举措之一。但我仍然怀疑，面对莫测的局势，有谁愿意来津巴布韦冒险呢？
当地人的见解倒是非常坦率。一个男子回答：“现在与以前不同了，我们有了一个愿意分享权力的政府，游客会重新喜欢上这里的。”另一个人坦言：“没有外国游客，我真不知道全家老小以何维生。”具有共性的是，普通人都希望对外开放，以提振国民经济。
2002年至2008年的政治动荡期间，造访津巴布韦的游客锐减了一半。在万盖国家公园，永久性旅馆和季节性营地从35至40个下降到个位数。不过就我实地观察，人们的信心并没有明显丧失。安排这次徒步远征的旅行社老板告诉我：“客流量确实下降了很多，但就算维持现状，也足够让我们活下去。”或许，信心才是让国家避免沉沦的关键吧。
在大象“浴池”边宿营
我们蹑手蹑脚，在如此干燥的灌木丛中做到悄无声息依旧不可能。又过了几分钟，雷停住脚步，往前一指：“就在那儿！”我很快看到了一头雌狮的背脊，然后又看到更多淡黄色的身影若隐若现。透过树枝缝隙，我的双眼与它们充满野性的瞳孔对视了几秒，狮群随即消失了。我急着要追，雷摇摇头：“它们像幽灵一样，不必费力气了。”
百兽之王居然怕人？向导解释说：“它们偶尔会发动袭击，但主动避战属于常态。”虽说相机没来得及派上用场，与狮子狭路相逢还是让我的肾上腺素浓度急剧攀升。眼看日头西斜，我们决定暂停对狮子的追踪，回到索马里萨营地填填肚子再说。
索马里萨营地搭建在一片高大的阿拉伯橡胶树下，这丛树生长在两处泉水间，每个水眼前方都形成了一个小水塘。天气炎热的时候，大象会成群结队地来这里饮水，有时还会泡在塘里乘凉，直到星光漫天，才穿过没有围栏的营地离去。
这个营地是2006年建立的，那时的津巴布韦正经历最困难的时期。到2008年11月，基本生活用品的价格每小时都会翻番，纸币的价值还不如印刷它们的纸张贵。
幸好，第二年2月，大选产生了一个被广泛接受的新政府，随后，美元成为这个国家的主流货币，让它慢慢逃离了深渊的边缘。营地所有人恩德罗伍先生对未来表示乐观，“情况触底反弹，我们的事业得以发展，在津巴布韦和博茨瓦纳，已新建了8个类似的营地。”
让飞禽走兽自我救赎
对动物而言，旱季快结束前的几个礼拜是最难熬的。到处都能看到被饥饿的大象咬断的猴面包树，水塘边有许多尸骨，吸引秃鹫飞来大快朵颐。那天傍晚，前来喝水的大象破纪录地多，体形较小的其他动物如非洲羚羊、黑斑羚及紫貂，只能等象群离开后才有机会接近水源。大象喝饱后，把整个身子扑到水里纳凉，丝毫不在意被溅得满身污泥的我们。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动物们满足的嘶鸣——它们知道自己能坚持到天降甘霖了。
我们开车前往一处更理想的观察点，它就在池塘对面的一棵非洲黑木树下。然而，成群的大象挡住了去路，我们只能慢慢地迂回。一头雌性大象似乎在维持秩序，挥动着蒲扇般的耳朵和粗长的鼻子驱赶其他动物，确保自己的兄弟姐妹独占水源。司机大卫不时停车观察，谨慎地与象群保持安全距离，轻声嘀咕：“不知它让不让我们通过。”
话音未落，那头母象便低头冲了过来。眼看左右的路已被长长的象队堵住，大卫只得掉转车头，猛踩油门逃之夭夭。母象不依不饶，在相当于六、七辆车身长度开外的地方“押送”着我们，跟出几百米才站定，得意洋洋地左顾右盼，似乎在取笑我们。大卫自我解嘲：“有些大象以前从没见到过汽车，甚至没见过人，咱们还是别和它计较啦。”
天黑后，水塘复归平静，我们也回屋休息。即便经济困顿，动物保护人员依然表现出色，让万盖公园得以发展。但是，如果没有游客，这里的一切始终是脆弱的。
确实，如果不能靠吸引外来客挣钱，津巴布韦未开发的荒野就无力对抗来自其他行业的压力。以万盖国家公园为例，已有不少煤老板要求在此开矿。而在恩德罗伍看来：“野生动物要想存活下去，就必须证明自身的价值。当我们说这片土地必须得到保护，不能采矿，也不能做可能导致腐败的开发时，只有兴旺的旅游业才能提供最有力的论据。”
□英国《卫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