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聘用残障教师所需的额外费用，对于许多学校来说难以承受，学生也因此失去了一些优秀的榜样。
学生们分成三小组，各自聚集在一起讨论如何才能更真实地表演出去夜店“前”“后”的状态。14岁的他们，可能还没有接触酒精、毒品和烟草的第一手经验，但他们知道，这些在现在年轻人的社交生活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他们的戏剧老师，汤姆·肯特，从一个小组走到另一个小组，观察孩子们的讨论。之所以“观察”，是因为他听不到。一名手语助手跟着他，帮他“翻译”学生们的讨论内容。之后，汤姆对每个小组的讨论给出自己的意见和建议。
虽然肯特完全听不见，但他并未因此忽略任何东西。当有女学生开始聊天偷笑时，他马上就注意到了，然后径直走向她们，并让她们回到正在进行的讨论活动。
昂姆林学校位于西萨塞克斯郡的利特尔汉普顿。选择肯特作为学生的老师，对于学校来说是有些冒险的。“我很开明，但我不太确定这样做是否正确，”学校副校长李安妮·阿里森说，“所以我得先看看他（肯特）与学生的互动情况。肯特老师来上了一节实验课，他表现得很出色，善于用眼神交流和身体语言清楚地表达自己地意思，学生们的反应也非常棒。”
肯特，30岁，是近期通过教师培训的少数残障人士之一。在英国，这样的人才少之又少。据该国教育部统计，整个教师队伍中，残障教师的比例不足1%。但考虑到调查时，并非每个残障人士都愿意承认自己是残疾人，因此这个数据也不太可信。
然而，这一比例可能在未来还会继续降低。由于学校经费预算被削减，聘用残疾人教师、对校舍和教学设施进行相应调整改造的费用，对大多数学校来说都是笔不小的开销。这也致使学生失去了这些身残志坚的榜样。
在布赖顿市一所聋人儿童学校工作了几年后，肯特决定让自己的从教经历更加正规，于是，他去考取了教师资格证。现在，他即将从西萨塞克斯大学的教师培训项目中毕业。
“当时，一些教师培训机构并没有要我，因为他们觉得我不适合做老师，”通过手语翻译戴安娜·百丽，肯特对我们说，“但西萨塞克斯大学给了我一个机会。在每个学生都能听见的正常学校教学，对我来说确实有点挑战。我本以为学生们会完全把我的手语助手当作我的嘴，但他们慢慢习惯了我的表达方式。现在，我也会教他们一些手语。”
今天的课程是“了解一个失控的夜晚对健康的影响”。13岁的学生乔伊·库伯表示，他完全想不到一个听不见的老师会怎样授课。“我先前猜想，他可能会戴一个助听器给我们上课，但我没想到他完全听不见，而且还有个手语翻译在场。”
“课堂很安静，因为我们必须集中注意力看着肯特老师，听翻译说什么。一开始，我觉得这种方式有些奇怪，课堂进行得有些慢，但渐渐地我们习惯了这种方式，老师讲的东西真的很好”。
肯特的手语翻译是西萨塞克斯大学安排的。她的工资由“工作之路”基金和肯特拥有的“残疾学生补贴”共同支付。肯特实习一年，这一费用大概在6万英镑（1英镑约合10元人民币）。西萨塞克斯大学表示，如果这笔钱用完了，学校还会继续出资保证他能顺利完成培训课程。
肯特面临的另一个难题是，受训教师必须要通过教学技能考核，其中一项便是语言运用能力。“我的第一语言是英语手语，不是英语，因此，我非常关心学校会让我采用什么方式进行这项测试，希望考的不是我的劣势。”
肯特的老师预计，肯特可能要比健全同学多花50%的时间，才能完成这项考核，他最近也在和教学部讨论如何解决这一问题。但肯特说：“我不愿去多想这个问题，我不希望我的教学能力得到认可，最后却不能通过那些考核。”对此，教育部发言人表示，对于那些听力有障碍的考生，他们已经在做特别的安排。
然而，贝德福德大学的退休教授瑞塔·伊根称，大部分学校和教师培训机构都没有为残障教师配备相应的教学设备。她之前负责信息通讯专业研究生的教学工作，其本人也是名使用轮椅的残障人士。
三年前，伊根曾向英国下议院提交书面证据，建议成立专门委员会调查教师的培训项目。她说，历届政府都不鼓励残障人士从事教育工作，这就导致了成千上万的优秀残障者被排除在教师这一职业的门外。
“我们新建了专门的学校招收残疾儿童，却不雇佣残障教师。我们扩大教室，为了方便使用轮椅的学生；对那些视力或听力受损的孩子，提供特别的设备就可以了，但老师仍被局限在讲台上，而那些讲台是残障教师根本上不去的。”
伊根认识一些残障者，他们最后都沮丧地放弃了自己的教师培训课程。她说：“有一个实习生，学校都考虑聘用她了，但她还是选择放弃，因为她不能坐着轮椅自由在校园里行走。她曾努力争取过一段时间，但最终绝望了，她意识到不论在哪个学校教书，都会遇到这个问题。”
还有一名残障教师，最后被解雇了，因为校方发现，相比为这位特殊教师配备特殊教学设备所花的数万英镑支出，解雇她的费用更便宜。与残障学生需要特别照看一样，残障教师也需要配备助手，而许多学校没有这样的条件。
位于英国西南部的佩切克继续教育学院高级教师吉尔·桑德说，在大学里也有类似的残障教工难题。最近，她和其他团队合作，负责制定一个国家战略计划，拟定学校和继续教育机构中，残障人员聘用的最佳可行方案。
她说：“由于人们没有考虑残障教师的特殊需求，很多残障者未能从事教育事业。学校的每个高层领导都应该去体验‘一周的残障人’生活，比如坐轮椅或是蒙住眼睛在校园里行走。”
汤姆·肯特打算回到汉密尔顿洛奇学校——他小时候在那里上学，去教失聪儿童，尽管他非常珍惜在正常班级的教学经历。“对于那些残障儿童来说，积极的榜样力量非常重要。”
这个消息对昂姆林学校肯特的导师薇姬·斯凯尔来说有些遗憾。她说：“我给了他一份用‘心’教的工作，在戏剧音乐或声音方面，肯特老师教不了，但在戏剧的其他方面，肯特老师教得非常好，有他这样的老师，我们的学生也能受益无穷。”
□英国《卫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