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巴以局势又一次成为国际媒体头条之际,很少有西方媒体注意到,哈马斯已在11月6日静悄悄地离开了深陷内战泥潭的叙利亚。
根据半岛电视台的报道,哈马斯实际是被叙利亚的安全机构驱逐了,临走时撂下了一份声明,呼吁大马士革当局“停止对叙利亚人民的镇压”。
但《华盛顿邮报》在这次变故中看到了更多,“由于其强硬的思想,长期以来,阿拉伯独裁者都与哈马斯保持着距离。现在,该组织找到了新的、更有影响力的朋友——包括民选的埃及、突尼斯、土耳其政府,而他们都是美国的盟友。”
这个坚持暴力反犹太复国运动的抵抗组织,似乎正在伊斯兰世界走出一条新路。
“现在,哈马斯已抛弃了大马士革”
“现在他们已抛弃了大马士革,很大程度上也背对着伊朗,哈马斯的新赞助者和盟友,是那些与国际社会有良好关系的成员。”中东问题专家迈克尔·汉娜对《华盛顿邮报》说。
对哈马斯而言,这种举动不寻常。从25年前的第一次起义开始,哈马斯就走上了针对以色列的武装斗争之路。英国广播公司(BBC)在报道中说,这条路其实有两面,一面是坚持军事行动,另一面则向巴勒斯坦人提供社会福利。
哈马斯的创始人和精神领袖亚辛,是个纤弱的人,四肢瘫痪,近乎全盲,声音微弱且颤抖。但他领导下的抵抗运动,却始终强硬。
在很长的岁月里,哈马斯与伊朗、叙利亚这两大西方国家眼中的独裁政权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按照《华盛顿邮报》的说法,哈马斯被“围困在以色列的封锁和阿拉伯国家不屑但又心照不宣的默许中,并长期依赖叙利亚、伊朗这两个被国际社会唾弃的国家”。
这种同盟关系一度看起来有如唇齿相依。哈马斯的总部,就设在大马士革东南部的巴勒斯坦难民营;哈马斯政治局主席马沙尔,也常年住在叙利亚。
不过,有分析人士指出,维持多年的叙利亚-伊朗-哈马斯的“反以色列轴心”,原本就不牢固。哈马斯的主体是逊尼派穆斯林,组织核心是巴勒斯坦穆兄会;而阿萨德政权则掌握在什叶派手中,两者的宗教联系并不亲密。
对哈马斯而言,恰恰是那些叙利亚反对派——来自霍姆斯、哈马等地的叙利亚穆兄会,才是和他们同族同教的“哥们儿”。
事实上,自叙利亚危机爆发后,哈马斯就有些无视阿萨德政权,一再声援同教派的兄弟们。今年2月,为了“不被视为赞同阿萨德血腥镇压自己的人民”,哈马斯在大马士革政治局的成员全部回国,“在圣歌和欢呼声中回到了加沙”。
哈马斯的底气来自埃及总统穆尔西
在叙利亚爆发的反抗,促使哈马斯重新定位,在一个关键时刻找到了新的盟友——一些可以助它获得更高国际地位、也许在危机时还能得到更大回旋余地的新盟友。
如今,不论是国际局势,还是巴勒斯坦国内局势,似乎都有所改变。越来越多的巴勒斯坦平民正对哈马斯的对手、主张和平建国的法塔赫(巴解组织),感到失望与幻灭。
而在支持者心中,暴力色彩浓厚的哈马斯,是合法的抵抗者。
曾有一位被当做“人肉炸弹”但最终行动失败的巴勒斯坦年轻女子,即便身在狱中,对驱使她殉教的那些人也无怨无尤:“不论是哈马斯,还是伊斯兰圣战组织,都不会走到别人家里要求交出女儿,是我自愿要去做的。……要让以色列人也尝到失去亲人的痛苦,他们才会明白我们的感受。”
正因这种来自民众的广泛支持,2006年,哈马斯在巴勒斯坦议会选举中取得了惊人的胜利,亦因此与法塔赫派发生冲突。第二年起,这两大派别在政治与地理上将巴勒斯坦划分成了两块,哈马斯控制着加沙地区,法塔赫则统治约旦河西岸。
告别了大马士革,哈马斯的底气首先来自同属穆兄会的埃及首任民选总统穆尔西。最近,穆尔西甚至把埃及总理甘迪勒派去了加沙,表达对反抗以色列“侵犯”的声援。
“埃及不会孤零零扔下加沙。”对着开罗的人群,穆尔西发出这样的誓言,“我代表所有的埃及人民说,今天的埃及与从前的埃及是不同的。今日的阿拉伯人民,也不再是从前的阿拉伯人民。”
突尼斯、卡塔尔、土耳其也“挺”哈马斯
同样承担了哈马斯新盟友角色的,还有新兴民主国家突尼斯,及越来越具有区域影响力的卡塔尔与土耳其。后两者出于自身战略考量,常常接济哈马斯。
哈马斯与这些国家的接触,在被赶出大马士革前就已开始。今年10月,卡塔尔的埃米尔(即该国的国家元首)访问加沙,成为该地区6年来首位到访的外国元首。这是哈马斯突破孤立的一大信号,也按下了大马士革驱赶他们的按钮。
《华盛顿邮报》相信,这些新盟友会使哈马斯得到更强大的支持。
这也许是一些巴勒斯坦平民所乐见的。一位自己女儿在2003年3月耶路撒冷爆炸事件中充当人弹的巴勒斯坦母亲,在与以方受害人的母亲交谈时坚持认为:“我期待的是和平,而非屈服,不是你所期待的我们屈服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