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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阿富汗美军正帮助这个一穷二白的国家组建自己的炮兵，希望外国军队在2014年撤离后，对现代战争缺乏了解的阿富汗人能够继续和塔利班周旋下去。
阿富汗的层峦叠嶂，为行踪飘忽的塔利班分子提供了天然屏障。面对如此复杂的地形，精干的炮兵成为该国政府在平叛中倚重的力量。随着美国和北约撤军进入倒计时，他们正抓紧帮助一穷二白的阿富汗组建自己的炮兵部队。两年过去，这支队伍的账面总兵力即将突破2200人；不过提起这帮新手的实战水平，许多知情者依然心里没底。
新兵加老炮让教官犯难
驻阿美军第27步兵团2营B连3排的士兵正在放哨，突然，一阵急促的枪声打破了秋日下午的寂静。“有情况！”只见远处几座海拔约300米的小山一侧腾起爆炸的烟雾，原来是塔利班分子打算偷袭这个位于库纳尔省的前哨阵地。
美阿联军随即用机枪还击，朝山谷中一通扫射，新组建的迫击炮小队很快也投入了战斗。几秒钟后，3名炮手各就各位，拽掉炮口护罩，把炮弹上膛。炮弹击发时带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过后不久便传来爆炸声，在群山间回荡。待枪声稍停，阿富汗炮手慢慢踮起脚尖，探出头去评估战果。
打得出去但瞄得不准，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这支炮兵小分队从2011年10月开始接受培训，经常把炮弹打歪很远。这也难怪——他们不会测发射角度，读不出高度，也不会校正准星，擅长的只有给迫击炮擦拭、上油。
“他们的多数装备都是苏联时代的老家伙。因此，当他们想让我们从头传授如何发射、校正准星的秘诀时，麻烦接踵而至。”负责培训的美军教官施威格军士说，“我们的炮手走过去，不解地问道，‘不是有说明书吗？’阿军说，‘是的，’拿出手册摆在教官面前，一看全是俄语，我们的炮手统统傻了眼。”
按照奥巴马上台时的承诺，华盛顿及北约盟国已开始关闭或向阿富汗国民军移交基地，让阿富汗人开始行使所有职责：从后勤、医疗到火力支援。显然，在阿富汗的崇山峻岭间，火炮绝对不可或缺，美军炮兵连长伯杰龙中尉说：“他们直接射击的能力进步明显，但间接射击（间接火力）技能基本没有，欠准头。这种现象的根源在于修行不够。”
美国和北约军队一旦回家，阿富汗国民军必须迅速迎头而上，才能确保这个国家不会再度堕入深渊。兴都库什的高山峡谷为塔利班提供了天然屏障，因此，掌握间接瞄准技能成为阿军的必修课。“特别是在前哨站，周围什么屏障也没有，搞不好就会被敌人一口吃掉。”伯杰龙说。
上了前线依然纰漏百出
站在美国顾问的立场上，到阿军的重炮阵地看看，依然很难收获信心。大炮外表油光锃亮，却掩盖不住斑斑锈迹。这门苏制D-30榴弹炮曾数易其主，1979年莫斯科派兵入侵阿富汗后，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次战斗。眼下，阿军炮手为擦拭而将炮身竖了起来，特别过分的是，不知什么人在炮口拴了一只宠物猴子，它那副抓耳挠腮的摸样叫人哭笑不得。
在临近的美军防线后方，代理阿富汗国民军201师2旅3营营长一职的甘迪瓦尔上校端坐在办公室里，桌上堆着厚厚的文件但看不到电脑。甘迪瓦尔坦言，阿军面临的问题依然不少。“很大程度上怪高层管理不善。我们在合适的时间需要合适的人做合适的工作。可事实呢？他们把后勤培训人员派到炮兵部队来，把炮兵培训人员派到后勤部门去。”
抱怨归抱怨，过去18个月间，美军为了帮阿富汗炮兵提高技能的确付出了许多。五角大楼组织给喀布尔的各处训练中心提供武器、弹药和顾问，安全部队援助小组（SFAT）和稳定与过渡小组（STT）则负责把培训完毕的阿富汗炮兵分配到各地的前哨体验实战。
喀布尔的军训中心看上去还算不错，培训内容从火炮维护到临阵指挥一应俱全。年底前完成对1200名新手的培训后，阿军炮兵总兵力将超过2200人。喀布尔打算为他们采购194门D-30榴弹炮。然而按照美国顾问的统计，到9月中旬，阿军只拿到了64门炮。
到了前沿基地，令人郁闷的状况就多了。一次，6名炮手站在一门D-30后面，用普什图语顺序报数，第5位却喊出了“7”，只能从头开始；接下来轮到演练“70秒内各就各位”，阵地上再次变成一锅粥，只见炮兵们手忙脚乱地打开反后坐力系统，狂摇曲柄，却因为卸不掉固定夹而突然呆立在了原地。最后，还是得请满头大汗的美国顾问过来指导。
基础差只能靠强化训练
与此同时，在碎石堆另一边，一名阿富汗炮兵指挥官刚学会目测计算间接火力的方位和弧线没几天，就兴冲冲地向下级军官和士官来了个“现学现卖”，有人忙着在手掌上记小抄。虽然很不正规，这一幕多少令人欣慰——多数阿富汗人不识字，遑论看懂地图或做三角运算。正如观察家指出，尽管有了装备，该国军队仍缺失许多基本素质，如文化知识以及职业荣誉感。
“如果（阿富汗人）看地图，甚至无法找到家在哪里；换成更简单的地形图，他们反而能把事情搞清。”美军顾问温伯利说，“计算射击诸元太慢，是他们最要命的地方。”要知道，火炮发射每耽误一分钟，就会有更多步兵在前方送命。此外，美军还得反复提醒阿富汗人，要随时记得更新地图和情报，这样才能避免误炸战区周边的平民聚居地。
“炮兵技能最容易荒疏，熟能生巧才是王道。这些家伙模拟实战时，我往往让他们多练两三遍，否则不仅帮不了步兵，自己的安全也难保证。”温伯利补充道。驻阿国际安全援助部队相信，无论基础多差的学员，经过8周以上的严格培训，终归可以有所收获。
炮兵在苏联侵阿战争期间就发挥过重大作用，今后没了美军充当后盾，阿富汗人在这方面别无选择。“过去的情况是，阿富汗人要什么我们给什么，因为这比让他们自己琢磨省心。现在的形势逼迫他们靠真本事立足，我认为这是他们最需要的。”有知情人士如此评论。阿富汗人似乎逐渐明白了新形势和未来的作战环境，当被问及是否更喜欢用电脑瞄准的美国造榴弹炮时，不止一位新手表示，“我知道俄国炮打得远，但更偏爱简单易懂的美国货。”
一群“阿帕奇”和“黑鹰”直升机从头顶嗡嗡飞过，再过两年，它们就要和包括温伯利在内的美国大兵一道班师归国。“我们不可能帮阿富汗人一辈子，但我相信，他们可以练出来，时间会证明一切。”这位教官看上去很有信心。“我们现在管得越少，对他们越有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