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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复制性情温和的“反腐斗士”柯吉瑞瓦尔，最近频频向印度总理、执政党主席“叫板”，其目的只有一个：改变印度的政治体制。
是向权贵“开火”的“反腐斗士”还是“夸大狂”？
留着一字胡、衣着朴素的安文德·柯吉瑞瓦尔曾是印度税务官，性格温和，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但印度涉嫌腐败的官员，对他恨之入骨，因为他是闻名全国的“反腐斗士”。
柯吉瑞瓦尔的反腐活动已持续了十来年。2010年，他又和一些志同道合者创办“印度反腐败”(India Against Corruption)组织，就此重拳出击，高调反腐。
在首都新德里东郊的加济阿巴德，有一幢绿树掩映的三层小楼，由于最近有数百记者频频前来采访，一时间门庭若市。这里就是“印度反腐败”组织的办公楼。办公楼一层的室内，没有值钱的摆设，甚至有些寒酸：抱着笔记本电脑的几名活动人士，坐在塑料椅子上，打理着推特、脸谱账号，收发电子邮件，记录市民的抱怨。在室内的角落里，堆放着大量小册子，封面上的“权力属于人民”字样分外醒目。办公室墙上，悬挂着印度独立英雄甘地的画像。
就是在这样简陋的办公室，昔日的小官吏柯吉瑞瓦尔发起了一连串针对印度权贵的腐败指控，震撼了整个印度政界。今年10月，他更是在印度掀起了一股“反腐飓风”，甚至将反腐目标对准了声名显赫的尼赫鲁—甘地家族。
他声称，自己掌握的文件显示，国大党主席索尼娅·甘地的女婿罗伯特·瓦德拉存在大量经济问题：不但获得6.5亿印度卢比（约合人民币1.1亿元）的无息贷款，还与印度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DLF沆瀣一气，从哈里亚纳邦政府手中获得350英亩土地，用来建经济特区，而瓦德拉在这个项目中持有50%的份额。
柯吉瑞瓦尔这番指控，不禁让人为他捏一把汗。尼赫鲁—甘地家族在印度政坛炙手可热，此前没有人敢公开对该家族成员说三道四。
国大党一名领导人反击说，柯吉瑞瓦尔是“自私自利、野心勃勃的夸大狂”。瓦德拉否认相关指控，认为这都是“纯属无稽之谈、恶意中伤”。尽管DLF强烈否认有任何不当行为，该公司市值公司一日之内还是蒸发了5.8亿美元。
柯吉瑞瓦尔还指控，即将离任的司法部长萨尔曼·胡尔希德和妻子领导的一个非政府组织非法挪用资金。胡尔希德否认做错任何事，并讥讽道，柯吉瑞瓦尔此举无异于蚂蚁和大象较量。10月28日，胡尔希德被印度总理辛格任命为外交部长，显示政府对胡尔希德的支持。印度钢铁部长贝尼·普拉萨德·维尔马替胡尔希德辩解说，“我不相信萨尔曼·胡尔希德贪污了710万卢比（约合13.4万美元）。对一名中央部长来说，这只是一笔小钱而已。”在维尔马看来，这笔钱根本不值得贪污。维尔马还说，如果这个数目扩大100倍，也许他会郑重对待此事。
柯吉瑞瓦尔还质疑反对党——印度人民党主席尼廷·加德卡里卷入一项土地交易事件。加德卡里也强烈否认自己有何不当之处。人民党发言人则反唇相讥，称柯吉瑞瓦尔是个“职业杀手”。
大胆言论为媒体壮了胆
尽管柯吉瑞瓦尔的指控尚未引发任何正式调查，他将矛头对准高层人士的举动则是前所未有。
过去，像安纳·哈扎尔（去年曾发起绝食活动）等反腐败活动人士，也曾敦促政府出台更严格的反腐法律，但都避免采取指名道姓、口诛笔伐的方式。即便互相敌对的党派在指责对方时，也倾向于不搞个人攻击。印度民众对该国政治家、政府和企业中根深蒂固的腐败行为，虽然深恶痛绝，但通常选择忍耐，很少有人公开指责或对抗这些权贵。即便是媒体，也很少采取公开点名的方式。
柯吉瑞瓦尔在反腐问题上的仗义执言，反倒是给印度媒体壮了胆，前去采访他的人络绎不绝。随后，媒体也开始对那些被他点名的人进行独立调查。
不过，柯吉瑞瓦尔如此高调，也引发一些质疑。例如：他是否被某政党操控用来抹黑对手。《印度斯坦时报》就说，还没等一个案件得到证实或被否认时，柯吉瑞瓦尔就毫无耐心地发起了另一项指控。柯吉瑞瓦尔的法律顾问、人权活动家普拉沙德·布尚坚称，相关指控都有根有据，其来源要么是印度政府应《信息权利法》的要求而公开的文件，要么是爆料者提供的材料。不过，布尚也坦承，一些爆料文件也有可能来自某些政党。
柯吉瑞瓦尔的批评者对他不屑一顾，认为他充其量是个政治机会主义者。44岁的柯吉瑞瓦尔对这样的批评一笑置之：“我们早就预料到会出现这些情况。这意味着，我们取得了成效，而他们都慌乱恼火。”
根据透明国际组织的数据，印度人认为政党是该国最腐败的机构。
“我们的目的是告诉人民，每个政治党派都腐败。他们沆瀣一气，互相庇护。”柯吉瑞瓦尔这样宣称。
“我们的目的是改变印度的政治体制”
在印度，腐败似乎已是家常便饭。小到接入天然气、办理护照或逃脱交通违章的惩罚，大到涉及数十亿美元的丑闻，早已屡见不鲜。印度“国家选举观察”组织近期对议会上院议员的调查显示，他们的平均净资产约合230万美元（人民币1436万元），但议员一个月的收入不过900美元（约合人民币5618元）。
柯吉瑞瓦尔呼吁，所有正直的印度人都应鼓起勇气，曝光自己所在地区的腐败行为。在一定程度上，他已让那些不干净的政客人人自危。印度政治评论人士斯瓦潘·德斯古帕塔这样评价他：“柯吉瑞瓦尔震撼了印度体制。但能否会导致体制的净化，我不清楚。”
批评者们也不得不承认，柯吉瑞瓦尔巧用媒体，特别是电视，来壮大其反腐运动声势。他的指控，不断在电视上播出。有媒体把他视为“印度的阿桑奇（维基解密网的创办人）”，但他并不认同。“我们的理念不是曝光某些人。我们的目的是改变印度的政治体制。”他说。
他告诉多名记者，自己要组建政党，以便参加地方和中央选举。一些政治评论家以及柯吉瑞瓦尔的昔日同事认为，柯吉瑞瓦尔是个单纯的理想主义者，如果组党成功，未来无非会成为议会中的另一个吵吵闹闹的声音而已。
针对这些评论，性情温和的柯吉瑞瓦尔“腾地”从塑料凳上站起来，充满激情地说：“如果不走进这个体制，就根本不可能净化这个体制。进入体制后，我们将每天都挑战这个政治体制！”
印度当局承认“腐败是一种癌症”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10月21日，柯吉瑞瓦尔还曾挑战总理辛格、索尼娅·甘地以及拉胡尔·甘地（索尼娅·甘地的儿子，尼赫鲁—甘地家族继承人，下届总理的热门人选），要求就腐败问题进行一场公开辩论。
印度水资源部长哈里什·拉瓦特则对柯吉瑞瓦尔的“叫板”不屑一顾。“柯吉瑞瓦尔等人只是在玩政治而已。如果总理要回答所有问题的话，我们就得需要两名总理，一名为国家负责，解决各种问题，另一名负责回答问题。”拉瓦特表示。国大党秘书长迪格维杰·辛格则愿意接受这种挑战，“我在政坛上已经有40年的经验了，而柯吉瑞瓦尔尚未进行过任何选举。尽管如此，我愿意与他进行辩论，他随便选地点、日期。”
柯吉瑞瓦尔的爆料，显然让政府高层如坐针毡：倘若不推动经济改革，打击腐败，就不会赢得中产阶级选民以及农村选民的支持，国大党在2014年的大选中就可能败北。
11月4日，执政的国大党在新德里举行群众集会，数万支持者听取国大党领袖索尼娅·甘地、辛格总理和拉胡尔·甘地的讲话。
索尼娅·甘地就国大党及其盟友在过去两年面对的腐败指责并不讳言。“我承认，腐败是一种癌症，是一种疾病。我们将继续与这种疾病作斗争。”她说。
有反对党借机攻击执政党，索尼娅·甘地为此不点名地强硬回击，“那些挖坑让别人跳的人，应该知道，到头来自己也会跌入深坑。”
总理辛格则为最近引起争议的经济改革做了辩护（包括向外资开放零售业，削减燃料补贴）。他说，反对将零售业对外国公司开放的人在误导民众，改革会创造更多就业，使所有人获益。
美国康奈尔大学教授吉迪恩·拉赫曼认为，总理辛格是品格高尚的人，但他和他的政府一直都在维护、而不是打击腐败行为。拉赫曼建议印度当局推行一揽子改革措施、对腐败迎头痛击，只有这样，才会引起民众的共鸣，从而为其他改革赢得支持。
○本报记者 崔向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