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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复制德国总理默克尔日前对希腊进行了自欧债危机爆发以来的首次访问。在这个已然债台高筑的国家里，她受到的是最热烈也最冰冷的“欢迎”。
小西装与纳粹制服下的暗潮汹涌
安吉拉·默克尔身着淡绿色小西装站在爱琴海的微风中，和希腊领导人热烈地聊着天，她的头发与衣领随风翩翩而动。那个下午，为了迎接这位贵客，雅典机场专门铺上了红地毯，通往市区的道路戒严，畅通无阻；在她为期仅6小时的这次访问中，包括狙击手与反恐部队在内的6000多名警察被部署在街头，还配备着水枪和直升机。
但最热烈的欢迎也是最冰冷的。国会大厦以外的大街上，抗议者们挥舞着纳粹旗，把默克尔与希特勒相提并论。“安吉拉，你不受欢迎”，这就是德国总理自2009年欧债危机爆发以来首次访问希腊所得到的回应。当地工会的清洁工人穿上了纳粹制服，留着希特勒那样的一撮标志性小胡子，在吉普车上挥舞纳粹旗，穿过中央林荫大道，不动声色地提醒着人们，德国在二战时期是如何侵略希腊的。
即便是希腊的记者，内心也并不平静。他们记得默克尔身上那件淡绿色的小西装。7月份的欧洲足球竞标赛决赛上，她也是以这身衣服出现，见证了德国队以4：2击败希腊队。在经济改革停滞的此时，穿着这件颇有意义的正装出现在雅典，她会不会再一次给希腊迎头痛击？
“和你的第四帝国一起滚出去”
如果搜索默克尔访问希腊当天的新闻图片，多数镜头对准的不是希腊总理府中的两国首脑，而是雅典大街上愤怒的人群。默克尔的照片在不止一处被希腊民众恶搞成了希特勒；抗议者们挥起酒瓶，砸向控制现场的武装警察；试图翻越围栏的示威者，挥舞着不同颜色的塑料旗杆，上面挂着几乎碎成布条的纳粹旗；一名赤身裸体的抗议者挥舞着V字手势跑过首都街头，于是成了第二天国际新闻的头条……
这场由希腊两大主要工会与反对党组织的集会，吸引了25000名以上的抗议者走上街头。默克尔到访前一日，希腊当地媒体曾经呼吁，“极端行为和暴力不会为失业者与领取养老金者赢得任何好处”。然而，第二天抗议的阵势依然惊人。如果默尔克错过了中央大道上“希特勒”的巡视，那她也会在宪法广场上见到各式各样的抗议横幅，譬如“和你的第四帝国一起滚出去”之类。
当天傍晚，示威者试图突破总统办公室前的封锁，雅典宪法广场成了催泪弹和眩晕手榴弹的战场。
对于自己的领导人被比喻成希特勒，德国的部分媒体表达了愤怒，但默尔克自己倒觉得没什么。“每个人都应该能表达自己的意见，然后这些意见将得到讨论。这就是民主。”她说。
类似的抗议，令许多媒体想起了希腊与德国之间在二战时结下的仇怨。希腊总理萨马拉斯的曾祖母，就是在见到纳粹坦克开上了大街、满街的蓝十字旗被纳粹旗帜取代时自尽的。
这也许是默克尔在希腊被这么多纳粹旗迎接的原因。“我们无意冒犯德国人，我们对他们没什么意见，我们的问题是默克尔与三驾马车。”一名参与游行的小学老师这样对记者说。如果多看看抗议人群高举的标语，不难得出结论：在部分民众心中，默克尔已经被视作强行推行令人痛苦的经济改革的罪魁祸首。
事实上，默克尔对希腊的访问本身可谓乏味，甚至没什么比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抗议更值得报道的内容。她的访问表达了对希腊（一个挣扎着要留在欧元区的国家）的精神支持，而没有带来更多实在的经济支持。
“我就不理解她过来有什么意义。她又不打算给我们什么实惠，我们也不指望从她那里得到些什么。”一位35岁的希腊出租车司机说，对默克尔的来访他百思不得其解。英国《金融时报》则指出，这名司机的意见在雅典市民中很普遍。
“她惟一想要的就是更多的紧缩，我们实在做不到了”
“她跑来告诉我们说，我们得咽下更多的措施，这是不可接受的。她不知道，所有希腊人正在经历着什么。”一位曾在希腊政府任职的人如此评价默克尔。今年初，在签订的合同到期之后，这名工作人员就自然而然地失业了。
欧洲大陆最有权势的领导，应该可以预见到自己在希腊会收到这样充满敌意的欢迎。几年来，当地人已被节衣缩食的生活和不断衰退的经济拖垮了。许多希腊人指责德国强迫他们推行令人痛苦的经济改革，以换取总计2000亿欧元的救市计划。连续数年实施紧缩政策的希腊，如今经济萎缩了五分之一，四分之一的适龄劳动力失业，国内抗议声此起彼伏。
而按照摩根大通一位分析师的说法，默克尔此时访问希腊，承担着“重大的政治风险”。
出于若干原因，默克尔出现在了希腊。她尽力当一个礼貌而讨人喜欢的来访者，强调德国希望能成为希腊的好朋友与事实上的拍档。当然，她还重申了对希腊目前紧缩政策的支持，同时表达对致力于削减更多社会福利的希腊总理萨马拉斯的支持。根据一位分析师所言，说着这些话时，默克尔非常小心，避免让自己听上去像是一个在训斥任性小学生的教师。
希腊总理则在她到访时极富感情地表示“希腊人民在流血，但我们决定留在欧元区”——留在欧元区，希望能赢得这场战斗，以及——他们囊中羞涩的政府还需要更多的经济支持。
对于默克尔而言，离德国大选仅有一年时间，她也想消除反对派关于她忽略希腊困境、坚持削减预算的批评。“她希望表达出当她想到希腊时，她的内心也在流血，她想要证明她了解希腊人忍受的痛苦”。
总之，默克尔“没有带来任何礼物”的访问，成功传达了一种信息，也许略显强硬，但依然不失同情心：紧缩政策与改革是完全有必要的。至少她也代表德国人民表达出了一种姿态——对于广大希腊人过着的艰难困苦的日子，日耳曼民族并非视而不见。
但收效如何就难说了。虽然默尔克此次到访希腊目的之一，即是表达对希腊民众遭遇的同情，但许多希腊人还是难消心头这口气。“默克尔应该回家去，她为什么在这儿？她把我们伤害得够多了。”一名需要抚养两个小孩的失业母亲说，“她惟一想要的就是更多的紧缩，我们实在做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