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工厂改变了她们的命运

    一个女孩16岁离开农村，到离家很远的城市打工。她的父母没钱给她念书。她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工厂的装配线做工，月薪仅50美元。其后两年多，她上夜校，干了多次秘书，最后在一家工厂的销售部谋得好职位，月薪超过1000美元。

    她遇上也是打工者的年轻男子；她俩结婚，生下两个孩子。夫妇俩攒够了钱，为她的父母买了一套房，给自己买了一辆二手汽车。接着，这位年轻女性把女儿交给丈夫和父母照顾，自己重返城市工作。她写道：“一个人年轻时应该有抱负。这样老来回忆自己的人生，才不会感到虚度光阴。”

    这位年轻女性的经历我们并不陌生。她可能是那些跨洋过海，在美国建立新生活的数以百万移民中的一员。我们承认，他们日子过得辛苦，但我们坚信，逆境中伴随着机遇和改变。

    但是，如果我告诉你，这位女性名叫卢庆敏（音），她生活在中国，你可能会认为所有上述可能都不复存在。她会被重塑为受害者，那里的工人一小时工钱不到1美元，独立工会触犯法律。她的故事将变成讲述悲惨和剥削。怎么可能会是其他情形？

    我历时两年去了解中国南方工厂城市东莞的装配线工人。这些青年男女每天长时间地劳作，有时数周没有休息；条件最好的工厂也只是每周放假一天。她们的工资都不高。

    这些工人年轻、稚嫩，但我并未觉得她们畏畏缩缩。她们能干、机敏，能够逐渐改善自己的处境。我遇见的女工几乎都告诉我她们挑战老板不公的经历。她们搞清谁是最好的雇主，上私校学电脑或秘书技能，通过面试获得薪酬更高的工作。她们成为家里的挣钱主力，挑战长期以来的传统。她们劝父母把弟弟妹妹留在学校；她们抵制住压力，不愿过早结婚，重回不再想要的生活方式。

    对于这些年轻女性来说，工厂做工的经历不能只简化为种种工作条件。她们的生活因为工厂而改变。

    调查显示，中国的打工族比留在农村的那些人更年轻、受教育程度更高，他们选择离开背井离乡见识世界，学到新技能以便挣更多的钱。到工厂做工是一个有意识的选择，不是面对贫困的绝望之举。中国和西方学者的其他调查研究显示，农村人口出外务工促进了经济增长、社会流动性和进步思想的传播。务工收入成为中国农村财富的最大来源。

    一项调查显示，出外打工的农村女性更可能自己选择丈夫，在医院分娩及在婚姻中寻求平等。中国的工厂制度是存在大问题，但也给个人带来了种种好处。或许中国工人值得我们关注和尊重，而不是怜悯。

    这样说会使一些人愤怒。自从我谈论中国工厂的文章上传到网上后，有人指责我与技术公司合伙奴役中国工人。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一种解释在于新闻报道。记者们主要关注极端事件（比如发生在富士康工厂的打架），从而制造了庞大下层阶级即将起而反抗的印象。

    外界普遍担心中国控制世界和偷窃美国的就业。类似的担心蒙蔽了人们的眼睛，使他们看不到那里生活的复杂性。过去30年来，中国政府的政策令成千上百万人生活改善。但是，人们往往更易相信那里人人受到剥削，人人境遇悲惨。

    中国的工厂条件差，这是事实。但中国工厂让大量人改善生活和改变命运也是事实。100多年前美国工业化存在类似的充满矛盾的事实。坚持以非黑即白的目光看中国，反映了对历史的无知和想象力的贫乏。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10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