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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0月10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不成熟的民主、武力冲突、领土争端等“全人类最棘手问题”的集中显影——

联合国大会:政要都赶的什么集?

○本报记者 黄昉苨 高珮莙 《 青年参考 》( 2012年10月10日   07 版)

    9月27日,缅甸总统吴登盛在美国纽约出席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这也是他出任总统以来首次访美。□图片来源 CFP

    就在吴登盛访美前一周,他昔日的政治“死敌”昂山素季访美,并与奥巴马在白宫会晤,这是她1988年以来对美国进行的首次访问。

    第67届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于10月初落下帷幕,在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各怀心事的各国政要在联合国的政治舞台上“唇枪舌战”。奥地利《信使报》用“世界政治的集市”来形容本届联合国大会的繁忙盛况。

    的确,在某种程度上,这个一年一度“聚集各国解决全人类最棘手问题”的场合,堪称国际关系中各种分歧、冲突和争端的“集中显影”,折射出的,是全球发展的多种忧思。

    今年的辩论,有来自世界120多个国家的元首、首脑或高官参加,围绕“以和平方式调节或解决国际争端或局势”的大会主题,他们上演了一出出火花四溅、跌宕起伏的精彩大戏。

    而他们在“台前”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同时,在他们的“幕后”,各种不同的故事也在不断上演。

    缅甸:吴登盛首次承认昂山素季的贡献

    在缅甸现任总统吴登盛表达了祝福之后,10月9日,缅甸反对派领导人昂山素季表示,自己有意参选总统。这距她创办的全国民主联盟首次在大选中获胜已过去了22年;但距离她的名字不再是这个国家的敏感词,还不到两年。

    之前的20多年里,这位提倡民主、非暴力的女政治家,一直都处于军政府断断续续的软禁之下。

    所以,缅甸总统吴登盛在这次联大上的讲话,才如此引人注目。这位军人出身的政治领袖,9月27日在联大发言时,首度开腔肯定了昂山素季对民主改革的贡献。

    在联合国的墨绿色讲台前,吴登盛说,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昂山素季为这个国家的民主作出了努力,作为一个缅甸公民,他愿意祝贺她因此而得到的各种荣誉。

    他更表示,缅甸已经摆脱了行政、立法和司法集中的独裁体制,为了完成民主的转型,他们需要国际社会以及缅甸人民的理解和支持。

    在自家的电视机里,缅甸老百姓能看到他们的军方领导首次以“诺贝尔奖获得者”称呼昂山素季的这一幕。经由国营电视台,吴登盛的这场演讲在缅甸国内直播,这一举动似乎足以证明“政府绝不重回独裁之路”的决心。

    一位接受路透社采访的缅甸军方官员说,不担心昂山素季的风头会盖过吴登盛,因为“总统一个人不可能完成民主改革,我想昂山素季一个人也无法完成一切。总统与昂山素季夫人必须同心协力”。

    后来,在接受英国广播公司(BBC)采访时,吴登盛更出乎意料地说,如果缅甸人民在2015年大选中选择昂山素季当总统,他会尊重并接受人民的意愿。

    今年1月,他在新加坡考察时曾表示,一个年轻的民主国家正在这个地球上出现,“我向你们保证,我将竭我所能,在缅甸建立一个健康的民主体制”。

    如果当时外界对这位军人领袖的表态还将信将疑,那么在联合国大会上,吴登盛的努力就已经赢得了“普遍的国际赞誉”(路透社语)。过去18个月,在他的推动下,缅甸不仅经济活动更为自由,还释放了650多名政治犯,废除了出版审查制度。

    “如果我们都希望缅甸能实现真正的民主,那就必须学会共同协作,而不是考虑个人的影响力。不论在国内还是国外,都是如此。”与吴登盛一样,昂山素季近日也回到了暌违40多年的纽约。上一次她出现在这里时,还只是联合国的一名普通工作人员。

    而现在,她尝试着与剥夺了她近20年自由的这群军政府高层合作,共同达成令缅甸人民实现民主的目标。

    如今人们回首,也许更能看清,这样一个“年轻的民主国家”是如何在一位体制内开明派与一位坚持非暴力的反对派领导人的合作下,一步步从独裁中走出来的。从截然不同的阵营出发,他们对祖国与民众共同的关切,终于在联合国大会上,汇流到了一起。

    埃及:穆尔西的联合国“处女秀”不好不坏

    在埃及,国营媒体依旧扮演着重要角色,但它通报的消息,却与过去不复相同了。

    10月8日,通过国营媒体告知世界的最新消息是,总统穆尔西决定赦免自2011年2月以来,除一级谋杀犯以外的所有因推翻穆巴拉克政府而被捕的人员。这条消息同时也被发布于埃及总统官方的“脸谱”(Facebook)网页上。

    单从这点来看,埃及已是一个崭新国家,至少总统穆尔西在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中表述着类似的意思:

    “今天的埃及人正满怀信心,致力于建设一个基于法治、民主和尊重人权、追求正义、真相、自由、尊严与社会公正的现代化国家。”

    这是他第一次亮相联大的一般性辩论。

    这个来自穆斯林兄弟会、又通过民选上任的领导人,既谴责了“美国制造”的诋毁伊斯兰教视频,抗议美利坚的言论自由允许了对宗教的攻击,又呼吁要对叙利亚危机采取行动,明显地站在叙利亚的抗议市民一边。

    对一个希望振兴阿拉伯民族的穆斯林而言,这两者实际上并不矛盾。“他是一个‘阿拉伯之春’的律师,正在保卫阿拉伯人民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一位前埃及外交官这样对《华尔街日报》总结道。

    而这位在美国接受了教育的阿拉伯工程师,这次在联合国的“处女秀”,似乎既不特别好,也不算太糟糕。

    叙利亚:“最重要”的议题,却“一点也没解决”

    在关于联大闭幕的报道中,美联社记者毫不客气:联合国大会在对叙利亚争端一点解决办法也没有的情况下结束了。

    “在少的可怜的几场演讲、会议以及幕后谈论之后,叙利亚战争依旧是个没被解决的问题,笼罩在聚集于联合国的世界各国领导人的头上。”

    在第67届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的第一天,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特别表示,在他看来,叙利亚危机是这次联大“最至关重要的议程”。他表示,应尽快停止暴力,让叙双方都放下武器,各国因此必须停止向叙利亚输送武器,也必须支持刚就职不久的联合国特使卜拉希米的努力。

    而在本届联大辩论的最后一天,针对部分安理会成员国要求叙利亚总统阿萨德下台的呼声,该国外长穆阿勒姆发言,斥责这些国家“以反恐名义支持叙境内的恐怖主义”、“联合起来阴谋颠覆叙政府”。

    不过,在他24次把反对派称为“恐怖分子”的演讲最后,这位外长表示,政府有准备与反对派谈判,以终止流血。

    此前联合国大会上,已有数十个国家痛斥了阿萨德在叙利亚危机中残杀平民的所作所为,不过,穆阿勒姆的发言还是得到了古巴外长的声援,他说叙人民应在不受外力干涉的情况下行使自决的权利。

    古巴,还有俄罗斯,是少数几个在联大坚定支持阿萨德政权的国家。

    事实上,近日进展顺利的是忠于阿萨德的政府军。他们最近获得了两大支援:来自伊朗革命卫队的军人与真主党的民兵武装。这两支生力军都是有过实战经验的,他们训练有素、对阿萨德政权绝对忠诚,对死亡则毫无畏惧。

    包括英国《卫报》在内的多家西方媒体证实,自从援军投入战斗后,叙利亚全国的战局正朝着有利于政府军的方向发展。叙主要反对派全国委员会证实,截至10月8日,即便是在堪称叙利亚自由军“象征堡垒”的霍姆斯,反对派军队也几乎失去了对当地的控制。

    霍姆斯的自由军总指挥对外界发出的恳请是:“给我们武器支持吧,不然就彻底失败了”。

    尽管在联合国大会上,到处都能听到对叙利亚问题的谈论。但这一危机的解决方式,依旧令人迷茫。《卫报》报道,会场外,一位高官表示,叙反对派正努力走向联合。但从目前来看,一盘散沙的叙利亚反对派与叙利亚政府的直接对话,依然遥遥无期。

    伊朗:内贾德不怎么强硬的“告别”演说

    与穆尔西或吴登盛不同,9月26日的联大辩论中,伊朗总统内贾德已经第8次作为国家元首登上这个讲坛——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令西方国家颇感意外的是,他今年的讲话居然通篇没有“指名道姓”地直接对美国和以色列大加鞭笞;英、德、法等国的外交官也没像往年一样,在其演讲过程中起身退场抗议——或者说,内贾德的这次演讲竟没给他们离开的理由!

    在这篇依旧充斥着宗教语言的演讲中,内贾德抨击,世界主要权力中心只寻求霸权,但他并没有明显提及“抹去以色列”或伊朗备受争议的核计划,这已令外界大感意外。他甚至说,穆斯林、基督教徒、犹太人、印度教徒等不必敌视,大家都信奉正义、纯洁、友爱。

    要知道,就在两天前的24日,他还再次猛批以色列,称这个国家“在中东没有容身之地,终将被消灭”。于是,有西方外交官在听完内贾德26日的发言后表示,内贾德的这番言论与过往“不连戏”。

    美国和以色列的代表则没有出现在会场,他们对内贾德的发言进行了彻底的抵制。

    这也许是内贾德在联大的谢幕演说,此前,他在接受德国媒体采访时表示,本届任期结束后,他想离开政坛,从事科研工作。《商业周刊》评论说,也许因为要离开,他试图给自己打造一个追求和平的领导人形象,不管怎样,这或许是他“最成功的演说”。

    但这演说的成功,似乎感染不到那些熟悉他的人。就在上周,一名40多岁的伊朗摄影师,就着跟随总统出席联大的机会,带着核设施的照片与录像叛逃向了美国。

    美国:奥巴马说给选民听,还是说给世界听

    如果没有美国驻利比亚使馆遇袭事件,奥巴马在9月25日的联大发言时,腰板也许会挺得更直一些。

    上个月的那部电影在整个穆斯林世界引燃了轰轰烈烈的反美怒火,更让奥巴马的中东政策受到了国内民众的强烈质疑。一向在外交领域颇有发言权的奥巴马,无疑在总统大选的关键时刻,将一把攻讦自己的利剑,拱手送到了对手罗姆尼手中。

    对奥巴马来说,眼下最要紧的,恐怕就是尽可能消减反美浪潮对国内局势带来的不利影响。

    于是,在联合国大会上,奥巴马就言论自由与宗教偏执两个阵营“有时令人不安的情况”,作了一番雄辩的发言。捍卫言论自由,他是说给美国选民听的;而谴责宗教偏执,则是试图让阿拉伯街头平静下来。

    奥巴马表示,那段“令人厌烦”的视频,与美国政府“没有任何关系”,它不仅是对穆斯林的玷污,也是对美国的玷污。他还声称,近来在埃及、突尼斯、也门等阿拉伯国家发生的反美暴力活动,不仅是对美国的攻击,更是对联合国根本理想的冲击,“这种暴力和不宽容的行为,在联合国绝无立足之地”。

    叙利亚危机、伊朗核计划、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争端——奥巴马在发言中提到的国际问题,都是最为热门的国际议题。但很明显,尽管声称“美国绝不会退出国际社会”,至少在选战期间,他并不想在这个漩涡里陷得太深。选民厌倦了海外战争,因而喜欢“结束战争、撤回军队”的描述,白宫绝不让任何事情搅乱这一策略。

    因此,在此次联合国大会上,奥巴马没安排双边会面,特别是避开了两位敏感的重量级人物——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和埃及总统穆尔西。

    奥巴马算盘打得响,但在中东搅和了半个多世纪的美国,很难在这个时候干净利落地抽身而退。在联合国大会上,美国被多国政要群起而攻之。

    叙利亚副总理兼外长穆阿利姆和古巴外长罗德里格斯,相继谴责美国为了“争夺自然资源和重要战略地区的控制权”,借用反恐名义,在阿拉伯地区煽动暴乱,企图通过武力和暴力推翻叙利亚政府;就连昔日“好友”内塔尼亚胡,都批评美国施行绥靖政策。

    英国《金融时报》以《美国不能回避中东》为题,批评奥巴马“结束了中东地区两场‘可打可不打’的战争,却发起了第三场同类战争”;“黑客罗宾汉”朱利安·阿桑奇则毫不客气地通过视频,指责奥巴马利用“阿拉伯之春”,在中东地区的民主改革中赚取他的政治前途。

    日韩:争岛“口水仗”打到了联合国

    随着独岛(日称“竹岛”)争端越来越白热化,僵持不下的日韩两国,这次又将口水仗打到了联合国。

    “在这个世界上的很多地方,还存在着一些领土争端,联合国宪章以及国际社会认可的原则,都要求各国在国际法基础上和平解决争端,日本在任何情况下都将遵从这一原则。”日本首相野田佳彦9月26日在联大发言中说。

    野田有这样的提法并不意外,从日韩独岛争端之初,日本就一直想跳过韩国抓着不放的历史问题,借助国际法院的平台将独岛收归囊中,只是一直得不到韩国的同意。对日本再次提出的“将独岛问题提交国际法院”的提议,韩国政府8月30日予以严词拒绝。

    就在这次联大9月24日召开的“国内和国际法制”高级别会议上,日本外相玄叶光一郎发言称,国际法院应在和平解决国际争端中发挥重要作用,并呼吁所有国家遵守国际法,接受国际法院强制性司法管辖权。一旦强制管辖权得以实施,便意味着不需经过韩国同意,国际法院便可直接插手独岛问题。对此,韩国当然强烈反对,明确表示只有当事国一致同意提交,国际法院才能作出裁决。

    野田大谈特谈“法的支配”,力图在国际法框架内证明独岛是其领土,醉翁之意无非在于牵制韩国。

    可他的发言激怒了尚未决定是否直接提及日军慰安妇问题的韩国外长金星焕,他原本打算“视野田发言内容”来决定自己的态度。

    9月28日登上联合国讲台的金星焕称,“不应把国际法程序利用于政治目的”,以免法制遭滥用,“成为强国把自身意愿强加于弱国的借口”,最终伤害公正和道义。他还不点名地提醒日本,以良知和真诚的反省“正视历史的阴暗面,并努力纠正过去所犯的错误”。

    口水战背后潜藏着更多令人不安的事实。韩国国内弥漫着强烈的反日情绪,9月27日韩国在釜山港举办的多国联合演习,日本海上自卫队并没参加。

    《纽约时报》称野田是“以国家利益为名义煽动大众情绪的政治家”。日本政见分析人士森田时则告诉德新社记者,作为日本10年里的第6位首相和第10位外相,野田和玄叶在2009年日本民主党执政以前都没有外交经历,他们领导下的日本在外交上显得很“外行”,这种频繁的内阁更迭使得岛屿问题很难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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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国大会:政要都赶的什么集?
联大开会,政要各种“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