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政治屠杀难定案

    今年8月19日只是普通的一天，但在一些菲律宾人心中，这一天沉甸甸的。

    这一天是菲律宾马京达瑙省一起政治屠杀案发生1000天纪念日，在这起屠杀中，包括该省省长候选人亲属、律师和32名记者在内的57人遇害。

    案发后，已有3名证人遭到暗杀，大部分证人得不到保护，“与杀手玩着猫鼠游戏”。为遇害者讨回公道看上去仍遥遥无期。

    政治屠杀案证人接连毙命

    “两年来，我的良心一直过意不去，我必须说出真相……人总有一死，我宁肯说出真相。”自称“指挥官山姆”的菲律宾男子说。

    困扰“指挥官山姆”的，是两年前那起令人震惊的政治屠杀。

    2009年11月23日，在菲律宾南部棉兰老岛的马京达瑙省，该省省长候选人、布卢安市副市长伊斯梅尔·曼古达达图36岁的妻子和她的两个姐姐，还有律师及32名记者等57人，在分乘3辆车前往谢里夫阿瓜克市递交曼古达达图的竞选材料途中惨遭杀害，曼古达达图的竞争对手、马京达瑙省时任省长安达尔·安帕图安家族被指和此案有关。

    据称，案发当天，省长之子小安达尔·安帕图安带领家族私人武装100多人，在一个公路检查站拦住了受害者，对他们进行行刑式屠杀。事后小安帕图安向警方自首，受到7项谋杀指控。在安帕图安家族中，包括时任省长安帕图安在内，共有197人受到指控，其中97人被警方拘捕。

    鉴于安帕图安家族在马京达瑙省的强大势力，确保证人的人身安全成了重中之重。不过，政府似乎并没有做到这一点

    2010年6月下旬，苏瓦伊布·厄帕姆在马京达瑙省帕朗市街头，被骑着摩托车从后面赶上的枪手杀害。厄帕姆曾是安帕图安家族武装的成员，参与了那起屠杀，后来同意出庭作证。他多次变换住处以防不测，但仍遭杀害。

    此后，安帕图安家族极力否认与厄帕姆之死有关。

    厄帕姆被枪杀引起了人们对屠杀案证人安全的关注，2010年上任的菲律宾总统阿基诺三世承诺，将对证人加大保护力度。

    据《菲律宾每日问询报》6月2日报道，5月底，名叫埃诺的证人惨遭杀害。

    2011年7月，埃诺出庭作证称，屠杀当天，他作为司机开车运送安帕图安家族的枪手到屠杀现场。

    马京达瑙省检察官妮娜·桑托斯说，埃诺于今年3月失踪，他的尸体“装在一个麻袋里，已被锯成碎块”。她表示，凶手显然是想“杀鸡儆猴”，让其他证人闭嘴。

    今年6月27日，马京达瑙省警察局高级警督马塞洛·平塔克向媒体证实，潜在证人阿里约·安帕图安2月12日遭枪击身亡。

    阿里约是安帕图安的远房亲戚，屠杀前他命令埃诺开车运送枪手。检方希望阿里约充当“污点证人”，但阿里约不知所终。

    “还会有更多凶杀案发生”

    迄今为止，已有3名证人被害，另有3名证人的亲属遇害。法新社的报道称，当地人认为这些谋杀案都是安帕图安家族所为，他们欲借此向外界扬言：出庭作证的人都得死。

    在屠杀中失去妻子的曼古达达图如今已是马京达瑙省省长，他表示，至少10名证人被司法部门保护起来，更多的证人得不到保护，他们伴着危险度日，“与杀手玩着猫鼠游戏”。

    “受雇的枪手迟早会找到他们，还会有更多凶杀案发生。”曼古达达图说。

    曼古达达图时常赴马尼拉出席听证会，出入皆有保镖跟随。他知道，自己每时每刻都可能遇到危险，因此宁可牺牲一些自由。

    检察官桑托斯透露，包括安帕图安前助手在内的至少20名屠杀案目击者表达了出庭作证的意愿，但他们都受到过威胁，在接下来的庭审中不一定会作证。

    一些受害者的家人也曾受到威胁。50岁的凯瑟琳·努涅斯的儿子维克托是一名遭屠杀的记者，她说她和其他一些受害记者的家人均遭到过恐吓，整天提心吊胆地生活，她们已经“受够了”。

    “他们可能想要我们放弃上诉。如果外界不尽快对我们提供帮助的话，我担心他们会伤害我的另外两个儿子。”努涅斯说。

    安帕图安家族的律师称，他的委托人并没有私人武装，也没有谋杀、恐吓证人。

    设在纽约的国际组织“人权观察”曾多次敦促阿基诺三世采取有力措施保护证人及其家属，该组织的菲律宾研究员卡洛斯·康德说：“这种恐惧非常真实，难以想象每天生活在这种恐惧中是怎样一种感受。”

    “指挥官山姆”自告奋勇当证人

    在阿罗约总统2009年下台前的10年间，安帕图安家族一直是其在马京达瑙省的重要政治盟友，该家族的私人武装是阿罗约打压国内宗教分裂势力的重要力量。安帕图安家族藉由此类军事行动扩充自身势力。菲律宾《马尼拉时报》报道称，很多目击者不敢出庭作证，因为忌惮该家族的强大势力。2010年7月，屠杀案遇害记者亲属委托的律师洛克说：“我们的证人越来越少，他们不是被贿赂，就是惨遭杀害。”

    据菲律宾《棉兰老岛问询者报》报道，今年6月，一个自称“指挥官山姆”的男子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他可以提供关于屠杀案的诸多细节。

    “指挥官山姆”透露，屠杀案是时任马京达瑙省省长安帕图安策划的，他觉得曼古达达图对自己竞选连任产生了威胁，为此多次召集手下开会，商讨除掉曼古达达图。

    “第一次会议是2009年11月19日在马尼拉酒店召开的，我也参加了会议。”“指挥官山姆”说。他之所以冒险充当证人，是因为屠杀的遇害者都是“无辜的人”。

    安帕图安的亲戚扎姆萨米恩表示，随着2013年选举的临近，有些人声称了解屠杀案的内幕，可谓别有用心。扎姆萨米恩说：“马京达瑙的很多政客利用屠杀话题攻击对手，抬高自己……为什么就不能让亡者安息呢？”

    对“指挥官山姆”，菲律宾全国记者联盟非常赞赏，联盟秘书长罗威娜·帕拉恩说：“这毫无疑问意义重大。对能够揭露屠杀案真相的任何人，我们都是欢迎的。”

    案件审理“可能要拖55000年”

    有分析称，“指挥官山姆”的出现，不足以改变屠杀案审理进展缓慢的现状。去年11月23日案发两周年之际，有律师抱怨称，按照目前的进度，案件审理“可能要拖55000年”。

    遇害者亲属难掩失望之情，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质问：为何案发两年，正义仍未得到伸张？

    今年8月19日是屠杀案发生1000天纪念日，为遇害者讨回公道看上去仍遥遥无期。

    据法新社报道，8月19日，由记者、活动人士组成的示威人群来到菲律宾首都马尼拉市中心的一座人权纪念碑前，为57名遇害者守夜。示威者批评总统阿基诺三世没有兑现承诺，在打击针对媒体工作者的暴行方面“缺乏具体的手段”。

    示威组织者、菲律宾全国记者联盟成员萨尼·费尔南德斯表示，阿基诺三世出任总统以来，菲律宾已有13名记者死于谋杀。“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悼念遇难者，要求政府拿出具体措施，制止针对媒体工作者的杀戮。”

    据菲律宾全国记者联盟统计，自1986年菲律宾“民主化”转型以来，共有153名记者被杀，但只有10名凶手被判谋杀罪成立，很多谋杀的幕后策划者逍遥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