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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08月15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幸存者声称遭毒打、处决

战火里,叙利亚平民只有噩梦

本报特约撰稿 张文智 《 青年参考 》( 2012年08月15日   16 版)

    5月,叙利亚胡拉镇,当地居民安葬屠杀事件的受害者。

    8月10日,叙利亚伊德利卜省,一个小女孩的胳膊上用阿拉伯语写着“不要杀害我们”。

    8月5日黎明时分,在叙利亚北部城市阿勒颇发生了一起屠杀事件,受害者是11名被认为反对阿萨德政府的制线厂工人。其中21岁的穆罕默德幸存,向媒体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他们从没问过我们任何事,每天就是毒打、毒打、毒打”

    8月5日黎明时分,叙利亚北部城市阿勒颇,看守把21岁的穆罕默德从牢房中押出,反捆双手,蒙住双眼,押上汽车。

    过了一段时间,穆罕默德和其他囚犯被押下车。

    密集的枪声响起……

    按照西方媒体的说法,这是叙利亚内战中发生的又一次屠杀事件。

    “他们朝我们猛烈开火,”穆罕默德回忆,“第一颗子弹击中了我的胸部,接着有子弹打伤了我的脚和头部。在头部受伤的那一刹那,我想:‘今天死定了!’”

    枪声响过几小时后,在阿勒颇市区以北20公里,一处反对派控制的临时医院里,美联社记者见到了穆罕默德,他躺在病床上,脚、头部和胸部缠满了绷带。他声音微弱,但仍挣扎着讲述事情的经过。

    为了保护家人,他只说自己的姓氏是穆罕默德,没有说出名字。

    穆罕默德说,自己是巴勒斯坦人,在阿勒颇一家制线厂打工。8月2日,8个身穿平民衣服的男子拦住了他和同事,要查看他们的身份证,命令他们把手机交出来。

    在穆罕默德的手机里,这些人发现了一段反政府示威的视频,还有一条发给反政府的“叙利亚自由军”的短信,内容是祈求真主保佑他们取得最后的胜利。

    这些人把他们押上一辆车,开到一个垃圾场。在那里,穆罕默德等人被蒙住眼睛、捆住手脚,遭到毒打。毒打过后,他们被带到叙利亚安全部门的一座监狱。

    穆罕默德和另外10多个人被关押在一间牢房内,每天都有新人进来,也有人出去。

    “他们不给我们饭吃,只给水喝,一天只能喝一次。”穆罕默德说,“他们从没问过我们任何事,每天就是毒打、毒打、毒打。”

    8月5日,天快亮的时候,看守喊醒了穆罕默德和他的10名同事,说是带他们去见法官。他们被反绑双手、蒙上双眼押上车。

    车开到阿勒颇西北部的卡尔迪耶镇附近,在一块满是石块的空地上停了下来。

    “他们让我们一个挨一个坐下,然后我就听见枪栓拉动的声音,再然后,枪响了……”穆罕默德说。

    几分钟后,四周一片寂静,穆罕默德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我深深吸了几口气,”穆罕默德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没有成功,只觉得血从伤口不断流出来。”

    他摸索着,把脸往一块石头上蹭,试了几次,终于把蒙住双眼的黑布蹭了下来。接着,他弄开了绑住双手的绳子,朝可能有人居住的地方爬去,被当地居民救起。

    屠杀让人们觉得“需要拥有武器来确保安全”

    在救人的居民中,有一位22岁的电工。他说,8月5日清晨,他听到密集的枪声从那块满是石头的空地传来,当时心中一惊。前一天,他在那块空地上看到了6具尸体。

    在他用手机拍摄的视频中,美联社记者看到,6具尸体被堆放在一起,每具尸体上都有血迹,还有大面积瘀伤。

    这位电工表示,这6个人都是被用枪打死的。

    卡尔迪耶镇的居民多为普通工人,很多人支持反对派。

    这里很少发生暴力事件。为了躲避战火,阿勒颇周边地区的数千人来到这里避难。

    穆罕默德讲述遭遇时,一辆白色的皮卡在医院外停了下来。车上是和他一起被杀的9名受害者的尸体(另有一名受害者的尸体由家人领回)。这些尸体的双手依然绑在背后。没有一个人穿着鞋。

    这一事件让一名帮忙收尸的当地居民大受震撼。他说,这里的人们“需要拥有武器来确保安全”,“我们希望‘叙利亚自由军’开到这里保护我们,如果他们来不了,就发给我们武器,这样我们就能保护自己”。

    医生穆罕默德·艾贾表示,看到运送尸体的车,或看到有伤者送到医院来抢救时,他已经不再震惊了。

    一名参与收尸的18岁男子说,这些尸体上都没有身份证。

    “我们对他们一无所知。如果仍然打听不出他们的身份,我们就给他们拍照,然后传到脸谱(Facebook)上,以便让他们的家人知道。”

    能证实屠杀存在的细节向来少之又少

    穆罕默德并非惟一一个讲述过屠杀细节的幸存者。

    5月25日,霍姆斯省胡拉镇遭到炮击。下午3时左右,一批武装分子闯入该镇,用“令人作呕的手段”逐户屠杀,直到第二天凌晨2时才结束,造成包括49名儿童在内的至少108人死亡。

    幸存女孩拉莎·拉扎克说,武装分子用枪托击打她父亲的头部,然后朝他的下颚开枪。当时,她家有20个家庭成员和一些朋友,只有4人活了下来。

    另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幸存者表示,武装分子闯入他家时,他躲进阁楼,逃过一劫,他的家人都被枪手带到屋外打死。“我打开门后看到了尸体,血肉模糊。我无法形容当时的情景。我有3个孩子,都死了。”

    胡拉镇惨案的大部分目击者称,政府军和忠于政府的民兵组织“沙比哈”应该对屠杀事件负责。

    英国广播公司(BBC)的报道称,这些目击者的叙述“彼此印证”,与当地反对派的报告相一致。但叙利亚官方对此予以否认,称屠杀是“与基地组织有联系的恐怖分子”所为,并指责西方媒体制造“谎言海啸”,为西方国家干预叙利亚提供借口。

    和胡拉镇屠杀一样,阿勒颇这起案件的真凶,至今没有浮出水面。

    阿勒颇是阿萨德支持者的大本营。7月下旬,反对派武装推进到该市近郊,与政府军交火。目前,越来越多的军队和坦克在这座城市边缘集结。叙利亚媒体报道称,政府军准备与反对派进行一场“决定性战役”。

    叙利亚政府往阿勒颇调集兵力时,一些西方国家指责阿萨德政府在阿勒颇“屠杀”平民。穆罕默德的讲述被报道后,有反对派人士断言,行凶者是阿萨德的手下。

    自叙利亚民众要求总统阿萨德下台以来,关于屠杀的报道时常可见。有传言称,17个月以来,叙利亚当局杀害了19000人。但外界看到的往往只是反对派的说法,或是上传到视频网站YouTube的“受害者的集体坟墓”视频。能证实这些屠杀存在的细节,向来少之又少。

    美联社认为,穆罕默德的孤立讲述并不能证明屠杀存在,也不能证明屠杀是政府军所为;穆罕默德声称遭受毒打等虐待,与传言中政府军在阿勒颇镇压反对派采用的粗暴手段相似。

    目前,在叙利亚的网络世界里,支持和反对阿萨德政权的两派,为阿勒颇屠杀案的真凶争吵起来。

    叙利亚局势动荡以来,除了在地面上开打,对立的双方也在社交媒体上打得如火如荼。对此,美国社交媒体和军事专家戴维·贝里指出,社交网站上的唇枪舌剑,难以对实际战况形成具体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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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火里,叙利亚平民只有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