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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07月18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童婚:被婚姻吞没的童年

本报记者 崔向升 《 青年参考 》( 2012年07月18日   17 版)

    12岁的扎哈拉因婚姻被判无效而沮丧

    15岁的乌玛(左)两年前离家出走,因为父母要把她嫁给比她大很多的男子。

    14岁的鲍姬·索利最近生了个男婴,但他只活了一天。

    ◆尼日尔的童婚率为全世界最高,每两个女孩中就有一个在15岁前结婚,有的甚至7岁就结婚。

    ◆在粮食危机下,尼日尔童婚现象愈演愈烈。

    ◆尼日尔政府立法打击童婚,一些父母因过早嫁女被捕。不过,即使法庭判决婚姻无效,这类婚姻也难以阻挡。

    14岁的鲍姬说:“回到我的村庄,我打算再生一个”

    14岁的鲍姬·索利最近生了个男婴,但他只活了一天。

    尼日尔马拉迪地区医院有很多产妇,分娩后的鲍姬只能躺在地板上休息。分娩那天,鲍姬大出血,险些死去。

    鲍姬患有缺铁性贫血,这种病增加了分娩时大出血和感染的风险。

    按照当地的传统,分娩前的几个月,鲍姬和父母一起住。这段时间,鲍姬食不果腹,小米是她惟一的食物,且越来越少。她的父亲穆罕默德·索利每天挣的钱少得可怜,最多1.5美元,很难养活一家15口人。穆罕默德·索利说:“有时我们有吃的,有时没吃的,只要我们有吃的,就会给鲍姬吃。”

    亲戚们说,两年前,鲍姬辍学,然后结婚,那年她12岁。鲍姬的奶奶说:“一个女孩不上学,能干啥呢?不得不结婚生子。”鲍姬的姑妈说:“鲍姬的一些朋友跟她同岁,已经有两个孩子了。”

    病恹恹的鲍姬说:“回到我的村庄,我打算再生一个。”

    女孩早早出嫁换彩礼,让家里人有的吃

    据美国《华盛顿邮报》报道,非洲国家尼日尔的童婚率为全世界最高,每两个女孩中就有一个在15岁前结婚,有的甚至7岁就结婚了。尼日尔童婚比例高,主要原因是高贫困率、高文盲率、古老的部落传统以及保守的宗教观念。

    在尼日尔,每个女性平均生至少7个孩子,生育率之高居全球之冠。尼日尔现有1700万人口,其中约50%年龄低于15岁。

    近年来,尼日尔可利用的土地日渐减少,降雨量锐减,持续的干旱导致大饥荒,640万人吃饭成问题,其中包括约100万名儿童。

    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贾纳波·马洪德忧心忡忡说,如果粮食危机持续下去,那些有女孩的家长会早早将女儿嫁出去,以换取彩礼(包括牲口和现金),好让家庭成员有东西吃。

    即使鲍姬的孩子活下来,也会严重营养不良。马拉迪地区医院负责人阿奇罗·奥马罗说,体重偏低的新生儿和营养不良的母亲越来越多,往年约有5%的新生儿不足5磅(约2.3公斤),今年这一比例达到了8%,很多婴儿出生不久就死去。

    尼日尔成为不适合女性生存的国度

    尼日尔男子的法定结婚年龄是16岁,女孩是15岁。但在尼日尔特拉地区,13岁的女孩伊斯梅赫尔险些嫁给20岁的表哥,幸好法官判决婚姻无效。

    伊斯梅赫尔说:“爸爸把我卖给了表哥,他当时20岁。没有人告诉我原因,我也从来没跟妈妈和奶奶讨论过这件事。我打算逃跑。我从收音机上听到,女孩被父母嫁出去后,因为年龄太小,可能在生产时死去。我吓坏了,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

    伊斯梅赫尔的母亲说,自己无力阻止这桩婚事。“我很高兴这桩婚事被取消了。我希望女儿自由选择她要嫁的人,这个人应该是她喜欢的,能给她带来幸福。”这位母亲义愤填膺地说:“女童怎么会希望和男人发生性关系呢?”

    童婚盛行,尼日尔成为不适合女性生存的国度。美国非政府组织“拯救儿童”最近发布报告称,尼日尔1/7的儿童在5岁前死亡,这意味着,每个母亲都可能遭受孩子夭折的痛苦。该机构称,尼日尔已取代阿富汗,成为世界上最不适合母亲生活的地方。

    传统和宗教势力显然比法律的力量更强大

    尼日尔政府立法打击童婚,一些父母因过早嫁女被捕。

    在尼日尔东部的马达罗法村,12岁的扎哈拉·萨尼和爸爸巴默最近被法庭传唤。巴默(81岁)和他的第二任妻子(40岁)一直在为扎哈拉的婚礼做准备。扎哈拉的未婚夫(20岁)给扎哈拉的父母送了大量彩礼,比如给扎哈拉的衣服、手镯、耳环、香水,给巴默的鞋,还有13万非洲共同体法郎(约合245美元)现金。两家确定了举行婚礼的日期。该村村民向村长反映了此事,村长立即告知当地法官。几天后,巴默和扎哈拉出现在法庭上。

    巴默说:“扎哈拉在学校时,很多方面都要花钱,但她学习成绩并不好,所以,在她9岁时,我不得不让她辍学。4个男孩和她交往,我决定把她嫁出去。”

    法官告诉巴默,将12岁的扎哈拉嫁出去,不但侵犯了她的权利,也违反法律。法官宣布这一婚姻无效。

    巴默说:“法官告诉我,扎哈拉年龄太小,无法生孩子。如果我将扎哈拉嫁出去,她可能会死,她的孩子也会死。这桩婚事被判无效,我非常高兴,扎哈拉有更好的未来了。”

    对此,扎哈拉有不同意见。“我不想再上学,我想结婚。我的3个朋友都结了婚,她们和我同岁,她们能结婚,凭什么我不能?”

    一名官员说,即使法庭判决婚姻无效,这类婚姻也难以阻挡。“父母们会秘密把女儿嫁出去。”

    法官奥马尔·波卡尔负责处理马拉迪的虐童案件。他说,他的同事曾审理一件童婚案:一个13岁女孩的叔叔把她许配给他的债主,以此来免除债务。女孩的爸爸得知此事后,将她嫁给了另一个男人。根据当地的传统,叔叔也是这个女孩的监护人,于是他将自己的哥哥告上了法庭。法官最终支持了父亲缔结的婚约。波尔卡说,从法律上讲,法官应该判决这桩婚事无效,因为这个女孩未满15岁,但传统和宗教势力显然比法律的力量更强大。

    政府和国际救援机构努力让女孩待在学校里,但收效甚微。15岁的乌玛两年前离家出走,因为父母要把她嫁给比她大很多的男子。现在,乌玛和姑姑生活在马拉迪。姑姑希望她日后能上大学。乌玛的父母和未婚夫不断打来电话,催她回家。

    他们的目标或许很快就会实现。乌玛的姑妈结婚了,很难继续照顾乌玛,她将不得不回家。一名帮助乌玛的社工说:“他们会把她嫁出去的,她无法拒绝。她再也上不了学了。”

    接受美国《华盛顿邮报》采访时,乌玛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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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洲和南亚童婚盛行

    童婚是个全球现象,在很多国家都存在,在非洲和南亚更普遍。在很多贫困地区,女孩被视为商品。

    童婚现象的出现有很多原因,比如贫困、文化传统和缺乏受教育机会。家庭荣誉等观念加剧了早婚现象,一些父母担心,处于青春期的女孩面临未婚先孕的危险,这被视为家庭的耻辱,早早将女儿嫁出去,可以维护她们的贞洁。

    联合国儿童基金会认为,要根除童婚现象,需要政府、救援机构、社区、宗教领导人等方面的共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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