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当低调,不为人知,但他创办的MegaUpload网络存储网站拥有众多用户。他的网站被美国联邦调查局(FBI)以涉嫌侵犯知识产权为由关停,他被警方逮捕,身陷官司,非但没身败名裂,反倒借助网络和媒体,成为广受欢迎的“民间英雄”。
■在代理律师的努力下,法院认定警方逮捕行动非法;他又不失时机地透露,美国政府高层有人与好莱坞电影巨头联手“整”他。
警方高调抓捕低调嫌犯
在遭逮捕之后,金德康俨然成了一位备受崇拜的英雄。
金德康,又名金姆·施密茨、金布尔,现年38岁,出生于德国,芬兰籍,现居新西兰。别看这家伙身材肥胖,其貌不扬,但身价高达1.75亿美元,其在新西兰租住的豪宅就价值2400万美元。
金德康的财富来自于其创办的著名文件共享网站MegaUpload(总部设在香港),它允许用户上传保存和下载文件,是欧美使用人群最多的网站之一,同时在香港和台湾地区也有很多用户。
虽然金德康认为自己从事的就是简单、诚实的“云存储业务”,但美国有关部门却不这么想。今年1月19日,联邦调查局以拥有大量侵犯著作权文件为由,强制关闭了该网站。
次日,两架警用直升机突然降落在新西兰奥克兰北部金德康豪宅前的草坪上。
“两架直升机、76个装备精良的警察来抓捕一个所谓侵犯知识产权的人。”“好莱坞不仅把他们的电影剧本输送到现实世界中,还能动用武装力量来保护他们过时的商业模式。”金德康在接受美国《纽约时报》邮件采访时如此写道。
与金德康一起被捕的还有另外3位MegaUpload公司的合伙人。美国司法部门指控他们涉嫌“阴谋敲诈勒索、合谋侵犯知识产权、合谋洗钱”,给版权持有人造成了5亿美元的损失。据美国司法部称,共有7人因涉及网络侵犯音乐和电影等版权遭到逮捕。
在警方1月份的那次突袭中,共收缴了价值600万美元的18辆豪华轿车,包括一辆敞篷劳斯莱斯、一辆1959年版的粉色凯迪拉克,以及一些电脑和110万美元现金。
警方行动之前,新西兰440万的人口中,没有几个人听说过金德康其人,这个富有的人在新西兰居住两年来一直保持低调。
相比之下,新西兰警方似乎从最开始就打算把抓捕行动搞得人尽皆知。他们依据美国与新西兰之间犯罪引渡协议,将金德康缉拿归案,并在随后对外发布的新闻稿中,一反常态地公布了大量细节,比如警察如何出其不意地破门而入,逮捕了身旁不远处就放着一把散弹枪的金德康。
从嫌疑犯到被狂热崇拜的英雄
然而金德康的被捕并不意味着事情的完结。更戏剧性的结果还在后面。
最开始为金康德打抱不平的是黑客组织。作为回击,黑客组织Anonymous对美国司法部、FBI等机构网站进行了“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攻击”,共有5635人参加。
而后,金德康自己也有所行动。
在监狱里蹲了一个月后,金德康获得保释。被捕最初,金德康被禁止接触网络,直到6月19日,法庭许可他使用推特(Twitter)。两周后他的推特粉丝就增加到了46000多人。而新西兰总理约翰·基的推特粉丝也不过52000多人。
随后的几个月里,金德康的律师赢得了一系列听证会,法院因此放宽了他的保释条件,许可他从被冻结的资产里每月提取4.7万美元,以支付申诉费用。尽管大多的时候他仍被软禁在家,新西兰高等法院许可他“每周去游泳一次、去奥克兰一家工作室录制音乐两次”。
金德康开始成为活跃的社交网络使用者,并利用推特提高自己的公共形象,他的妻子莫娜也加入了社交网络。至今,夫妻二人发了大量的家庭照片,包括5个孩子,其中有两个今年3月才出生。同时,还有与一起被指控的3个合伙人的合影。
他还在推特上利用一切机会调侃指控他们的当局。检方认为他存在非常高的潜逃风险,他就摆拍了个像飞机飞翔一样的动作;他还开玩笑说要驾车去墨西哥(实际上那只是附近一家名叫“墨西哥”的餐馆);另外,还有他的合伙人之一就着脸盆“洗钱”的照片。
美国和新西兰警方渐渐发现,他们的主动权竟然被一名嫌疑犯夺去了。
6月28日,金德康的律师取得了迄今最大的胜利,高等法院审判长海伦·温克尔曼判定新西兰警方使用了错误的搜查证,搜查并收缴金德康在奥克兰租住的房产,并把收缴的资料运送至美国,此举为非法行为。
奥克兰大学政治学高级讲师盖文·埃利斯说,随着时间的推移,公众开始越来越不支持警方了。“最开始,人们的反应比较惊奇。‘瞧,警方真行,他们抓到了一个犯罪高手’,随后媒体对他的报道和描述开始改变,回头看,这个案件开始显得轻率起来。”
在法庭上稳步推进之际,金德康也开始逐步赢得公众的好感。正如新西兰一家新闻网站的标题:“金德康用他直率的言谈赢得了新西兰人”。
“舆论对他的描述有一个清晰的转向,从一个嫌疑犯,到一个被狂热崇拜的英雄。”埃利斯说。
3月份,金德康接受了案发后的第一次电视访谈。新西兰国内时事新闻节目“坎贝尔直播”用了半个小时来讨论此事。据《纽约时报》的描述,金德康在节目中表现友善、镇静,说一口清晰而几近完美的英语,隐约带一点德国口音,但不明显。
在这次访谈中,金德康称美国对他的指控“堪比一个充满了断章取义的新闻稿,就是要让我看起来尽可能的坏”。
对政治发起猛烈批评从而赢得更多公众认可
在遭逮捕几个月后,金德康又通过对政治发起猛烈的批评而赢得了更多公众认可。
7月2日,金德康通过电子邮件接受采访时表示,自己并未想出名,无奈遭到了新西兰警方和政府的恶劣对待,所以才不得已发出自己的声音。他认为新西兰当局之所以如此,是屈服于美国的要求。“新西兰人让我和我的家人感受到了欢迎,他们知道我受到了不公对待。他们知道新西兰的领导人在竭尽所能地讨好美国。”“我曾经一度尊重美国和美国梦”,“如今,我认为美国是对网络自由和世界和平的最大威胁。”他说。
金德康一直认为,是美国政府高层人物与好莱坞电影公司联手推动了对他的指控。《新西兰先驱报》日前援引金德康的话报道,在好莱坞电影公司高管们与美国副总统乔·拜登见面之后,白宫下达了关闭MegaUpload的命令。
金德康对外称,除了美国副总统拜登外,没有旁人可以命令联邦政府关闭他的网站了。尽管还没有确凿证据,但金德康确有一套貌似可信的说辞:拜登与前参议员克里斯·多德是好友,后者为好莱坞反盗版的努力而赚足了声誉。
“知情人向我们提供消息,白宫访客记录显示了克里斯·多德以及电影公司老板们与拜登、奥巴马的会面。有意思的是,美国电影业协会亚太分部一位叫麦克·埃利斯人的也出现在了白宫的会面名单上。他其实是这位引渡专家,此前曾与新西兰(前)司法部长西蒙·鲍尔见过面。”
7月3日一次庭审后,金德康在法庭外对媒体说,对于美国政府极力引渡他一事表示困惑,“很明显,美国政府正在创造一套新的法律。他们正把民法变成刑法用到我身上”。
金德康还表示计划建一个网站,提供美国副总统拜登涉嫌参与此案的更多信息。他没有公开指认拜登就是那个推动对他发起逮捕行动的人,但他怀疑“强有力的人物”与版权持有人联手推动了此事。
政客操作司法显然是民众最深恶痛绝的事,因抓捕一名侵权者让自己陷入被动境地,恐怕是美国有关方面不曾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