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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复制72岁的约翰·康纳利最近在狱中对媒体讲述了自己亲身经历的“无间道”。
康纳利曾是美国联邦调查局波士顿分局的偶像级探员，立功无数，这归功于他发展的线人、波士顿地区黑帮“冬日山岗”头目詹姆斯·巴尔杰。巴尔杰利用康纳利剪除异己，康纳利则利用巴尔杰提供的情报立功。东窗事发后康纳利被捕，巴尔杰在逃亡16年后，于去年6月落网。
他们的故事被好莱坞大导演马丁·西科塞斯拍成电影《无间道风云》，并荣获奥斯卡奖。
执法部门与黑帮合作“不会全部被外界知道”
“执法部门会采取一切能够采取的措施，确保其与黑帮的合作不会全部被外界知道。”在美国佛罗里达州奇普利市的一所监狱里，72岁的约翰·康纳利接受《新闻周刊》电话采访时这样说。
詹姆斯·巴尔杰归案后，康纳利从未获准接受媒体采访，直到这一次。
2011年6月23日，逃亡16年的黑帮头目、81岁的詹姆斯·巴尔杰和其60岁的女友凯瑟琳·格雷格，在加利福尼亚州圣塔莫妮卡落网，随后被押回波士顿受审。
巴尔杰是马萨诸塞州波士顿市黑帮“冬日山岗”的头目，可谓罪行累累。
今年6月，凯瑟琳被法庭判处8年监禁，并处以15万美元罚金。
对巴尔杰的审判将在今年11月5日开始。巴尔杰是联邦调查局（FBI）波士顿分局的“顶级线人”，考虑到这一点，人们相信巴尔杰的所有犯罪事实不会都在法庭上被详细披露。
约翰·康纳利便是曾与巴尔杰合作的公职人员之一。自2002年被捕后，这位FBI前偶像级探员因与巴尔杰及手下关系密切，受到多项指控。
为保护线人，FBI将无辜公民变为死刑犯
在警方展开的跨越数代人的反腐败和反泄密行动中，巴尔杰或许不是一个无名小卒。有迹象显示，在背后支持巴尔杰的不仅是FBI波士顿分局，还有美国检察官办公室，或许还有联邦法官。
黑帮分子与波士顿执法部门的“特殊关系”由来已久。
1965年3月12日清晨，黑帮分子泰迪·迪根被发现身中数枪，横尸于波士顿市区一条黑暗的巷子里。
迪根与黑手党杀手乔·巴博萨（绰号“野兽”）有过节，得到老大雷蒙德·帕特里亚卡（控制美国大陆东北部的意大利裔黑手党头目）的首肯后，“野兽”杀死了迪根。“野兽”还有一个名叫文森特·弗莱米的帮手，此人绰号“吉米熊”，是巴尔杰的手下史蒂夫·弗莱米的哥哥，后来成了巴尔杰的“合作伙伴”。
迪根这样的黑帮小角色之死，原本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但杀人的“野兽”和“吉米熊”都是FBI波士顿分局的顶级线人。
FBI在帕特里亚卡位于罗德岛州普罗维登斯的住宅里安装了窃听器，“野兽”与帕特里亚卡关于杀死迪根的交谈被录了音。不过，FBI并不想制裁“野兽”和“吉米熊”，那样他们会失去情报来源。
于是，FBI通过掩盖证据等手段，将杀人的罪名扣在无辜的彼得·利蒙和乔·萨尔瓦蒂头上，两人因此被判死刑。
将无辜公民变为死刑犯以保护自己的线人，从此成为马萨诸塞州执法者见不得人的秘密。利蒙和萨尔瓦蒂获刑后的几年，针对迪根被杀案的质疑越来越多，FBI想尽办法反击这些质疑。据报道，1975年康纳利将巴尔杰发展为线人时，波士顿的黑社会已非常猖獗，时常有警察和联邦探员混迹其间。
探员和黑帮头目“各取所需”
康纳利承认，他和巴尔杰有一种“天然血缘”。
康纳利成长于波士顿市南部的蓝领工人聚居区，还是孩子时，他就认识巴尔杰，与巴尔杰的弟弟威廉是好友。
在混乱不堪的司法环境下，巴尔杰逐渐成为波士顿地区最有势力的黑帮老大。
巴尔杰是爱尔兰移民后裔，青少年时期曾多次入狱。上世纪70年代初，他找到波士顿黑帮“冬日山岗”，表示自己可以帮他们除掉死对头、“基林帮”老大唐纳德·基林。
几天后，唐纳德·基林被发现死在家门口。随后，巴尔杰在“冬日山岗”和帕特里亚卡团伙的支持下，成为“基林帮”老大，并逐步掌控了波士顿地区的赌马业。
1979年，“冬日山岗”老大豪伊·温特因操纵赛马被捕，巴尔杰趁机取而代之。
此前，巴尔杰已被康纳利发展为线人，当惯了老大的他自然不甘受人摆布，他开始向康纳利行贿，康纳利并未拒绝。根据FBI内务组1990年的调查，康纳利藏有几十张未兑现的支票，有两套豪宅和钓鱼艇。FBI认为，多年来，康纳利从巴尔杰那里得到了超过23万美元的现金，以及钻石等贵重物品。
此外，康纳利利用从巴尔杰那里得到的黑帮情报，屡立奇功，比如，打入“帕特里亚卡”黑手党内部，偷录了黑手党入会宣誓仪式，令多名黑手党高层被捕。他因此成为FBI波士顿分局的偶像级探员。
巴尔杰则利用康纳利剪除异己——对他不利的人统统被FBI抓进监狱。
从1975年康纳利招募巴尔杰当线人，到1990年他从FBI波士顿分局退休，两人时常碰面、交换情报。康纳利承认巴尔杰有犯罪行为：“我的工作是保护巴尔杰，从他那里得到有用的信息打击犯罪。事实上，每个人都知道他是顶级杀手和犯罪分子。”
他强调自己没有参与巴尔杰的犯罪行动，希望巴尔杰的归案能帮自己洗脱罪名。“我的律师得到消息，巴尔杰被捕后曾告诉FBI探员，我根本没有为他通风报信。”
对黑帮分子的审判会不会只是走过场
由于有康纳利的保护，马萨诸塞州政府和美国联邦政府无法抓到巴尔杰的把柄。
1990年年初退休后，康纳利便听说针对“吉米”（巴尔杰的昵称）的调查正在进行。不久，他与参议员威廉·巴尔杰进行了一次交谈。
“我听说你哥哥卷入了一些事，可能会有大麻烦。你应该告诉他，或许现在是时候改变生活方式，到佛罗里达州养老了。”康纳利说。
威廉叹了口气，盯着康纳利说：“约翰，你试图告诉一个老大怎么去做吗？我以前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1994年，美国缉毒局与波士顿警方联合，对巴尔杰的犯罪组织展开调查。巴尔杰早就听到了风声，用全新的身份到欧洲各国游历，并将名下的财产安全转移。
那年圣诞节前，警方准备采取抓捕行动，巴尔杰却彻底消失了。泄密者正是康纳利。
数十年来，FBI波士顿分局的探员涉嫌受贿、妨碍司法和掩盖证据等罪名，但没有一名处于监管位置的政府官员对此负责，很多人得益于巴尔杰提供的情报，步步高升。
有人认为，针对巴尔杰的审判只会走走过场，巴尔杰在法庭上什么都不会说。
这只是一种猜测。美国《新闻周刊》记者英格里希说：“美国执法部门准备审判半个世纪以来最为残忍的黑帮分子时，并没有站在道德制高点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