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玛墨西哥行贿丑闻波及多国

    沃尔玛“墨西哥行贿门”事件继续发酵，祸及其他新兴经济体。据美国政府部门人士透露，对沃尔玛行贿调查的范围，已从墨西哥一国扩大至巴西、中国、印度及南非等国家和地区。沃尔玛公司的律师将上述5国列为“行贿高风险国家”。但按照沃尔玛的说法，目前正在中国进行的调查，尚未有负面调查结果被公布，目前经营状况一切正常。

    40岁的摊贩艾德里安·马丁内斯知道，要想取得许可，在墨西哥城摆个摊位，与其遥遥无期地等待当局批准申请，还不如向“中间人”行贿。

    “外来户”沃尔玛似乎更深谙此道。在墨西哥迅速扩张的2000多家门店背后，几乎都有通过“中间人”，递给当地官员的装满现金的信封——类似的可疑支出金额超过2400万美元。

    沃尔玛的麻烦不仅局限在墨西哥。这场早在2005年就被沃尔玛前高管塞尔西奥·奇切罗·扎帕塔披露的商业贿赂丑闻，被《纽约时报》曝光后，沃尔玛于去年被迫发起了一场全球反腐合规审查。巴西、中国、印度、南非都相继被标为“行贿高风险国家”，沃尔玛设在这里的分支机构，目前开始接受调查。

    2400万美元贿款买来的其实是时间

    每获得一个许可证，沃尔玛墨西哥公司都会支付给“中间人”数万甚至数十万美元的佣金，这个数字，通常只是贿款的6%。而这些“中间人”负责接洽的，有市长、市政议员、城市规划官员和负责发证的低级官僚——每个人手中都握着能影响沃尔玛发展大计的权力。

    每个月，墨西哥分公司前CEO爱德华·卡斯特罗·莱特和其他高管，都会收到一份行贿款项清单，而行贿的详细内容则用秘密代码，简要而含糊地写在“中间人”提供的发票上。

    不同代码与特定“违规操作”相关联，比如加快许可审批、获得秘密信息或抹掉罚款。之后，财务部门会做好假账，这被称为“洗白”；而这些长期合作、值得信赖的“中间人”，则被称为“外部服务供应商”。

    2400万美元贿款买来的其实是时间。金钱开路后，法律和官僚方面的阻碍很快消失于无形，沃尔玛施工许可证几天内就被快速批下来，而竞争对手却需要等待更长时间。

    就是这个时间差，让沃尔玛在对手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就迅速赢得市场，将门店开遍墨西哥全国，比排名第二的索里亚纳公司多出4倍。

    行贿方式当然不止于此。给新店所在城镇的政府官员赠送礼品卡，帮大单客户逃避营业税，向政府“捐款”，都是确保沃尔玛在墨西哥市场顺风顺水的重要附加手段。

    沃尔玛为墨西哥政府机构做了巨大“贡献”和“捐赠”，凭借这这张无往不利的通行证，沃尔玛在墨西哥的发展一帆风顺。目前它已是墨西哥最大零售商，当地员工超过20万，占据墨西哥零售业的一半。

    但在前高管奇切罗始于2005年的指控中，这些业绩不过是“月亮的阴暗面”。在沃尔玛工作的几年里，他苦于应付索贿胃口越来越大的“贪婪的”政府官员，压力和紧张让他喘不过气，最终不得不选择辞职。

    奇切罗提供的证据牵涉多名沃尔玛墨西哥公司高管，包括董事会主席、首席法律顾问、总审计师和首席房地产执行官。其中最应为此负责的，是时任CEO的雄心勃勃的爱德华·卡斯特罗·莱特。早在就任之初，他就宣布，要“采取一切必要的手段”去完成任务。

    被调查的对象却控制着调查小组

    所有这些调查结果，都没能拦住卡斯特罗·莱特晋升的步伐。

    凭借在墨西哥市场“最耀眼的成功案例”，莱特青云直上，早在2008年就被任命为总公司副董事长，甚至被内部视为CEO接班人。而他的上级，当时国际部的主管麦克·杜克，已是总公司CEO。

    时任国际部法律总顾问的玛丽特萨·米尼希意识到，这项调查注定不会有什么结果，因为“把调查任务指派给被调查的管理层，而且监督者正是数起指控的对象”。

    高层拒绝了米尼希提出的“专业、独立且不惜成本”的调查，而是由公司内部派出一个小组，对墨西哥分部部分特定商场展开为期仅两周的调查，寻找“蛛丝马迹”，这使沃尔玛高层得以直接对调查加以控制。

    这个混乱不堪的调查小组只有不到70名员工，而且其中大多数人被安排去追踪在商场行窃的团伙和营私舞弊的卖家，只有4名员工被具体指派去调查公司行贿案。这“对于沃尔玛这种规模的公司来说远远不够”。即便如此，前任CEO李·斯科特还斥责内部调查人员“动作太大”。

    在这场所谓的“调查”中，调查员们越是证实了奇切罗的论断，遭遇的内部阻力就越大。面对墨西哥分部腐败横行的铁证，沃尔玛高层将注意力更多放在了危机处理，而非根除错误行为上。

    4月24日，沃尔玛发出声明，“文中所指的许多行为发生在6年前，即使这些陈述成立，也并不能反映沃尔玛的价值观和立场。”

    “这是一次墨西哥事件：最好对它做出‘墨西哥式的反应’。”《纽约时报》如此概括沃尔玛高管们的思路。

    沃尔玛行贿地不止墨西哥

    实际上，这场行贿案的矛头直指墨西哥根深蒂固的腐败文化。

    的确，墨西哥司法体系薄弱，且许多低阶公务员薪资较低。而企业在开拓市场过程中必需的各类批文、商业证照，其许可权掌握在政府和公务员手中。这给了企业行贿的机会。

    “对墨西哥人来说，沃尔玛这件事没什么可吃惊的。”墨西哥国立自治大学法律专家约翰·阿克曼告诉路透社记者，“但令人吃惊的是，他们竟然留下了文件证据。”

    墨西哥事件并不罕见。据美国政府部门人士透露，对沃尔玛行贿调查的范围，已扩大至巴西、中国、印度及南非等国家和地区。

    在美国本土拥有广阔市场的沃尔玛，想要渗透其他国际市场并不容易，尤其是本土品牌发展完善的发达国家。相比之下，还能占据一定市场份额的新兴经济体，就成为沃尔玛为数不多的“国际潜力股”。

    在过去数年时间里，新兴国家地区的行贿事件，成了跨国公司屡屡遭遇的滑铁卢。去年，雅芳被曝向有关官员和第三方咨询机构，支付了数十万美元的可疑资金，以获取中国直销牌照。朗讯、惠普、IBM、家乐福、西门子、大摩、耐克等知名跨国企业，也都曾先后卷入行贿丑闻。

    《纽约时报》称，尽管在巴西、中国、印度、南非的调查，目前尚未有负面调查结果被公布，但有理由相信，行贿丑闻绝不是如沃尔玛所说，仅仅是发生在墨西哥的“孤立”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