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艾美仕市场研究公司调查,自2007年以来,10~19岁的美国学生服用“促智药”的比例已增加26%,每年高达2100万人。多数学生强调,服药是为了更加努力学习,考取一流大学。
■很多青少年不知道,“促智药”其实是等同于吗啡和可卡因的受管制兴奋剂,它们具有很强的成瘾性。
■专家表示:“到了该认真敲响警钟的时候了,成绩全优和高考得高分看似很棒,但并非学生身心健康的标尺。我们需要重新诠释学生成功的定义。”
“促智药”实为2级管制药
男孩开车驶入高中的停车场,熄火后,他看了看身边几样离不了的“宝贝”:一些装有橙色粉末的胶囊、脚下的水杯和乘客座位上的SAT(美国高考)练习册。小学4年级开始,他的目标就是常春藤盟校。而现在,离考试还有20分钟。他长吐了一口气,拧开一个胶囊,然后俯下身用手堵住一个鼻孔,用另一个吸了一口。他说,在停车场里,还有另外8个朋友也在这样做。
这种橙粉小胶囊是治疗多动症的苯丙胺新药阿得拉。他和朋友经常吸食以便熬夜学习,或是让自己在考试时能集中精力取得好成绩,以不辱纽约市富人区著名重点高中的名声。阿得拉为他们铺就了一条应对马拉松考试的“捷径”。“大家都在用这类处方药。”男孩说。
据媒体查访得知,全美的不少高中生迫于成绩和考学压力,都在滥用处方兴奋剂。这种药也被称为“促智药”,由于它能激发能力,令人不眠不休,此前,一直是大学生和研究生的“法宝”,而现在,已蔓延至年纪更小的高中生人群。
这些青少年也许不知道这些小胶囊的危害,但美国缉毒局很清楚,他们将阿得拉、维万赛、利他林和弗卡林等处方兴奋剂列为2级管制药。由于它们与可卡因和吗啡同属最易上瘾的特效药,因此带有高法律风险,私自交易阿得拉或维万赛会被以重罪起诉。
医生也警告称,一旦撤药,很可能会引发抑郁和情绪波动、心率失调、急性器官衰竭或精神病。卡隆治疗中心的治疗师霍克梅尔说:“儿童的前额叶皮质尚未发育全,这些药会改变大脑的化学成分。如果你真有缺陷,这药就对你有好处;如果没有缺陷,则贻害无穷。”
需要重新诠释学生成功的定义
玛德琳曾是马里兰州贝塞斯达罗马天主教学校的高材生,今年第一科物理测试结果不理想。玛德琳知道朋友服用利他林后,成绩从中等提高到优秀,也想开药吃。
玛德琳向同学淘换到了阿得拉和维万赛,不是花钱买的,而是用给对方辅导微积分或校对英语试卷作为交换。
“我能喝水吗?”玛德琳透露,在考试时,她会向老师请假接水喝。确定四下无人后,她从钱包里取出40毫克维万赛吞下肚。30分钟后,药效开始显现:思路敏捷,注意力高度集中,考试不在话下。
“从未有人想到我会服药,因为我不是那样的学生。”玛德琳说。她刚在常青藤学院读完一年级,并表示自己还会继续服用兴奋剂。“决定其实并不难——我是默默无闻呢?还是考出好成绩进入好大学,让父母老师高兴呢?”玛德琳估计,她所在的学校有三分之一的同学为提高成绩使用兴奋剂。全美各地高中都差不多,多数学生强调,服药是为了更加努力学习,考取一流大学。
“他们是成绩拔尖的学生,不过也有想提高成绩的中等生。”劳尔梅里恩高中的一名高年级学生说,他向新生出售这种处方药,每粒5~20美元,每周能赚取数百美元。“他们基本都不砍价。”
据艾美仕市场研究公司调查,自2007年以来,10~19岁的美国学生服药人数已增加26%,每年高达2100万人。戒瘾专家约根森在康涅狄格州经营一家康复咨询中心。仅本学年,她已收治“至少50~60名”高中生。
每所学校都存在学生滥用兴奋剂的问题。劳尔梅里恩高中发言人道格拉斯·杨对家长的无视感到很无奈。“到了该认真敲响警钟的时候了,成绩全优和高考得高分看似很棒,但并非学生身心健康的标尺。我们需要重新诠释学生成功的定义。”
“促智药”合法流入校园,然后被非法使用
最让学校担心的是,这些“促智药”常常是合法地流入学校,然后被非法地使用。
劳尔梅里恩高中的药贩子把手伸进口袋,掏出藏匿处方兴奋剂的容器:一颗空子弹壳。他的维万赛来自更可靠的渠道。“我骗心理医生说,‘我感觉心烦意乱,内心非常痛苦,我一直很焦虑’。于是他就给我开了这些药。”
另一个男孩的例子是,在高一下学期,他的平均成绩只有B,距离考取一流大学相差太多,于是去看心理医生。为拿到多动症的诊断,他故意走神,凝视窗外,不久每月就得到30粒阿得拉(每粒10毫克)。这些药的确管用。他每天专注地熬夜苦读,高二成绩就提高到了平均A-。
“为考入一流大学,我愿意付出一切。”他最近回忆说。高三开始后,他的目标只剩最后的SAT考试——只要考出好成绩就大功告成。于是,男孩对心理医生说,他仍然无法集中精力。医生开了每天30毫克的药。填报志愿后,男孩还额外买5美元一粒的药,加倍服用阿得拉。他的高三成绩一直稳定在A-的水平,没有人怀疑他是靠服药提高成绩的。等到他考取了一所不错的院校时,药量已增加到每天300毫克。
最终,在他服下400毫克“促智药”的那个晚上,他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眼前出现幻觉,身体也跟着抽搐。他被送往急诊室,并最终在戒毒康复中心住了7个月。男孩说:“接受康复治疗的孩子否认自己是瘾君子,因为阿得拉不是真正的毒品。人们大大低估了阿得拉。”
为了防止滥用,那些服用间隔只有几小时的“古方”药剂,是不允许学生随身携带的,要统一由学校护士保管和发放。而像苯丙胺混合盐和维万赛这样药效长的新药,则允许家长给孩子带上一次的剂量,但至于孩子是吃了还是藏在了裤袋,家长并不知情。一些学生会将攒了一周的药在周末卖给需要的朋友。
人们都知道,运动员在比赛时服用兴奋剂是一种作弊行为,会被处以重罚。同时也有专门的机构对此加以监管。但在教育界和校园里,却不存在这样的机构。
而学生们自己对于服用兴奋剂取得好成绩是否是欺骗,也是意见各异。有些人认为,以这种非正常手段提高考试分数对其他学生来说是不公平的;多数人则反驳称,药物“不会给你答案”,为备考服药是个人选择,这和请家教没什么两样。
但有一点学生们能达成共识:服药者越来越多,一些不服药的学生很可能会因在班级排名和上大学的竞争中处于劣势,而被迫加入服药学生的行列。
加州的哈佛西湖学校是西海岸顶尖高中之一。一名高一学生说,他本学期试吸了朋友的阿得拉,但心脏连续数小时快速跳动让他很难受,于是,他停了药。然而,看着高年级同学为考取一流大学滥用兴奋剂时,他又动摇了。男孩说:“我答应过自己不会再碰它,但我可以确信这是可以轻易改变的。”
□美国《纽约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