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如何挤走道德

    我们生活在一个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可以买卖的时代。市场从未像现在这样统治我们的生活。不过，是否还该有些钱无法买得到的东西？绝大多数人会回答说，是的。

    想一想友谊。倘若你想获得更多的友谊，你会花钱买些吗？大概不能。雇来的朋友和真正的朋友不同。你可以雇人做些朋友通常会愿意为你效劳的事情，但你买不到一个真朋友。

    更具挑战性的问题是，有没有一些钱可以买但不应该买的东西？思考一下，一种东西可以买，但买卖该东西会产生道德争议，例如人类的肾脏。一些人为器官移植市场辩护，另一些人从道德层面反对器官移植市场化。要决定肾脏是否应该或不应该出售，我们必须进行道德考量。我们必须仔细研究支持和反对器官出售这两种观点，然后来决定哪个更有说服力。

    所以，乍一看，似乎有两种区别极大的东西：金钱买不到的东西（如朋友），以及金钱可以买但不应买的东西（如肾脏）。尽管金钱买不来友情，但金钱在一定程度上却可以买得到表达友谊的纪念品。

    市场挤走非市场规则的最知名例子，也许是英国社会学家理查德·蒂特姆斯所做的经典研究——血液捐助。他比较了英国的血液采集体系（所输血液都是由自愿者捐献）以及美国的体系（一些血液是捐赠的，一些是通过商业血库购买的）。蒂特姆斯支持英国的体系，反对将人类血液当做商品一样在市场上买卖。他的研究表明，从实践来看，英国的血液采集体系比美国的体系运转得更好。他认为，尽管有人认为市场更有效，但美国的体系导致血液长期短缺、浪费严重、以及更高的价格，甚至更大的感染风险。他得出结论说，“将血液和捐助者的关系商业化，压制了利他主义的表达方式”，还侵蚀守望相助的情感。

    美国经济学家肯尼斯·阿罗则认为，不应过于依赖利他主义、慷慨、休戚与共以及“公民义务”，因为这些道德情感是稀缺资源，并不是用之不竭。而市场依赖的是自私自利，可以阻止我们利用有限的道德资源。

    实际上，利他主义、慷慨、休戚与共以及公民精神并不是可以用尽的商品。它们更像肌肉，随着锻炼而变得更强壮。由市场驱动的社会，其缺陷是让这些美德消失了。而要复兴我们的公共生活，我们需要锻炼，让它们更强壮。

    □美国《波士顿评论》杂志5～6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