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贱民”的先知

    尼赫鲁拿着鞭子抽着一只蜗牛，坐在蜗牛上的是安培多伽尔（编注：现代印度佛教改革者、社会活动家，1893～1958）。当然，这只是一幅漫画里的内容。它暗示安培多伽尔制定宪法的步履太慢了，尼赫鲁催促他快点儿。但这幅漫画最近在印度议会引发大规模的喧嚣，波及了所有的政党。

    印度漫画家尚卡尔·皮莱1949年画的这幅漫画，2006年被编入印度“国家教育研究与培训委员会”政治科学教材中。但印度“贱民”对此事的反应惊人一致，他们认为这是故意破坏安培多伽尔的形象，让他在他们心目中变得“平凡化”。对他们来说，安培多伽尔不仅仅是印度知识分子眼中的宪法制定者，更是“贱民”们的先知。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任何试图亵渎安培多伽尔形象的行动，都会在印度导致暴民般的反抗。这是在甘地和尼赫鲁身上都没有出现过的情况，因为甘地和尼赫鲁现在仍然是高种姓人士眼中的英雄，以及国家的代表，但他们仅仅被忠诚的追随者视为伟人而已。

    而安培多伽尔不同，是穷人中的最贫困者（即贱民）的先知。那么，安培多伽尔是如何获得先知的地位的？

    对大多数印度教徒来说，他们的神在别处。虽然对很多不敏感的高种姓知识分子来说，安培多伽尔只是一个领导人或者是一个知识分子、比甘地还平凡的凡人。但是，对绝大多数贱民来说，乔达摩佛（编注：佛祖释迦牟尼）是神；安培多伽尔是先知，他在贱民和佛陀之间建立了精神联系。先知和领导人的区别是，先知是解放和拯救最穷苦穷人的实实在在的希望。佛陀、耶稣就是这样，他们总是支持穷人中的穷人。他们从来不会对富人和剥削者的房间瞥上一眼。

    印度贱民曾是不信神的“不可接触者”——遭到剥削、信奉地方偶像，生活在压迫和迷信中——这时安培多伽尔登上社会政治舞台。他将佛教传给了没有灵魂的贱民，给无灵魂的人植入了灵魂。作为佛教徒，“贱民”们现在可以昂首挺胸走路了。只是在画这个漫画时，尚卡尔甚至连这一点也想象不到。没错，先知也从事政治活动。但他们的政治是解放被压迫者。这也正是安培多伽尔毕生都在毫不妥协地做的事情。

    □印度《展望》杂志5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