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版
缩小
全文复制
最近几天，来自世界各地的许多人问，我是如何拍到一名小男孩骑着自行车（带辅助轮），面对一排俄罗斯防暴警察的照片的。事情完全是一个偶然。但不太好解释的是，这个画面如何融入近几天发生在俄罗斯的更大背景。
周日，也就是5月6日，大约7万名莫斯科人（加上来自俄罗斯其他地方的一些人），和平集会抗议普京第3次总统就职典礼。他们在一条大街上游行，手持搞笑标牌，高喊“没有普京的俄罗斯！”的口号。
游行队伍行进到沼泽广场，去年冬天那里曾发生两次空前的反克里姆林宫大规模示威。但警察驻守在那里，很难进入广场，接着他们切断电源。当静坐示威开始时，有人推推搡搡，现场很快变得非常暴力。抗议者扔瓶子和水泥块，警察发射催泪瓦斯，烟雾弹飞来飞去。防暴警察以“V”字阵型闯入愤怒的人群中，殴打年轻男子，将他们拖走。
我在现场看了约3个小时，偶尔还卷入可怕的冲突中，腿上挨过一个水泥块。我看到便衣警察在对整个过程录像。我看到防暴警察靠近受惊的旁观者，把他们拖下栅栏，迫使他们加入混战。
他们都是些妇女和中年男子，来到集会现场，但并未加入其中。“我不想进去！”一名妇女喊道，“我害怕极了！”我看到有人倒地，被催泪瓦斯呛得喘不过气来，我用汗衫蒙住鼻子和嘴巴。有些怒不可遏的年轻人冲进人群，他们可能是无政府主义者、民族主义者或闹事者，看上去与抗议的中产阶级民众很不一样。
我看到有人在红旗杆上挂上一顶警察钢盔，还有4人跳进我们身后的沟渠里。我看到一名粗壮的防暴警察跌跌撞撞地走出人群，脸上鲜血直流。我看到地上血迹斑斑，黄颜色的流动厕所被翻倒在地，里面的脏东西流了出来，形成了一个临时的路障。我看到一排排的安全部队，封锁了通往克里姆林宫的桥梁，仿佛莫斯科如临大敌。
我用智能手机把这一切都记录下了，然后想办法上传到网上。接着，我被挤出了广场。我又累又饿，与一位朋友走路去弄点吃的。我们走向运河上的另外一座桥，那里有一些抗议者聚集。人人都怒容满面，没人真想回家。
我就是在那里拍下这张照片的。桥上也有防暴警察方阵，他们挡住了通过克里姆林宫的另一条路。他们前面站着一个穿红色短裙、厚底鞋的黑发女郎。
她挥舞着反对党“团结运动”的橙色旗帜，从她脸上的表情来看，她可能认为自己是莫斯科的自由女神。我想她是的。一个女人甚至在暴力抗议中，都穿着高跟鞋，有意识地使自己成为一个养眼的性感形象。而她周围的那些人，在谈论着公平选举和普京的缺德。
我错了。我的朋友、荷兰记者奥拉夫看得更清楚。但记录暴力几个小时后，他的手机没电了。他拍了怕我的手臂说：“看！看！拍那里！”我看见一个小男孩，好像骑着一辆三轮自行车，正在穿过一群对着警察咒骂的人群。接着，他停住了。我跟着他，手持手机，他停下时，我蹲下来拍了那张照片。我把它上传到推特，接着就找吃的去了。
照片被疯狂转发，但我当时忙于关注抗议，起初并没怎么注意。在沼泽广场之后，抗议人群分散进入周围的街道，警察也随后跟着，把他们赶进了咖啡店和地铁站。我的两位俄罗斯记者朋友被拘捕了，其中一人头上被打了一棒。次日，那些戴着白丝带（抗议的象征）的人被拖离开街道，那些不知道白丝带什么意思的人，也遭到粗暴对待。一家反对派喜欢去喝酒的咖啡店，遭到突袭。
我一直不知道那名小男孩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父母让他骑着自行车，如此接近警察。相反，我亲眼看到了抗议的演变。
□博址 http:// blogs.newyorke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