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德韦杰夫过去这四年

    梅氏空喊了4年自由主义理念，却从未对普京构成实质性威胁。美国《外交》杂志将梅氏的这4年评价为“一无是处”。但他推出的官员财产申报制度，以及对互联网的大力鼓励，却也着实带给了俄罗斯深远影响。

    有人说，去年9月梅德韦杰夫推举普京竞选2012年俄总统时是带着哭腔的。具体如何，无从考证。但可以肯定的是，4年来，梅氏确实是一个弱势总统。

    4年中，俄中产阶级确实曾对他寄予极大期望，希望他可以修正普京用8年时间建立起来的权力体系。国际社会也对“梅氏能将俄罗斯带向何方”颇为关注。但曲终人散，水落石出，普京仍独占鳌头。

    “梅普互换”位置确定后，俄大部分民众无法列举出梅氏政绩，最多不过是想起他废除了俄罗斯的冬令时制度。

    戈尔巴乔夫在接受俄《权力》周刊采访时称：“4年时间本来可以做很多事，但可惜，一切都是老样子。”《权力》周刊用一幅漫画来说明，梅氏在4年中一直执行着平衡政策，既让人对他抱有希望，又不突破普京的权力框架。美国《外交》杂志则直接引用俄民众的话，将梅氏的这4年总统任期评价为“一无是处”。

    官员财产申报 带给俄罗斯人“第一次”

    这样的评价，客观而言实在是太委屈梅氏了。

    虽然大手笔的政绩屈指可数，但细细盘点梅氏4年来的表现，可以找到许多亮点，而且是苏联政治传统中没有的新东西，从根本上区别于普京。但是，所有这些都没能改变普京对这个国家的掌控。

    比如，梅氏一上任就推出了官员财产申报制度，这使得俄罗斯人第一次获得了用具体数字去衡量官员财产状况的机会，而且可以观察每名官员每年都赚多少钱。后来，该制度还扩及官员家人，减少了他们将财产转移到配偶、儿女名下以逃避监督的机会。

    今年早些时候，梅氏夫人梅德韦杰娃就因一次花费昂贵的旅行而备受指摘，因为那次花费显然超过了梅氏最近一次申报的家庭现金总额。尽管事情最后不了了之，但民众借助财产申报制度进行监督的效力，还是显现了出来。

    当然，这套制度尚有漏洞，如不能核实官员所提交的信息是否真实、缺乏民意上诉的机制等，但它不可否认地鼓励了一种对官员进行监督的社会氛围。

    如今，俄罗斯有不少网站都在通过各种手段对官员进行着监督，比如官员都戴什么表、去什么饭店，再把这些情况与其财产申报情况进行对比。虽然这一做法未必有直接效用，但它至少显示出俄社会正朝着“尝试监督官员权力”的新方向迈出步伐。

    重视互联网 甘当推特常客

    除了财产申报制度外，梅氏对互联网的重视和亲身实践，是其具有深远影响的举措中另一个必须提及的。

    4年间，无论是在博客上，还是在脸谱（facebook）、推特（Twitter）上，人们都可以看到梅德韦杰夫的身影。身为政治人物而使用网络社交工具，这一现象本身就极具看点，更何况梅氏还总是高调使用。他将参观推特公司作为访美的重要内容，并在该公司总部注册了自己的推特账号，还在同一次访问中，同乔布斯进行了热烈讨论。

    梅氏重视网络并非出于个人兴趣。2011年的大规模公民示威运动、早期的俄罗斯新一代中产阶级政治动员，都是在网络上进行的。正因如此，俄保守势力从来不缺少对网络控制的欲望。俄安全局就试图对部分网站进行控制，但最终在普京的一句“这在技术上和政治上都不正确”之后便烟消云散。这其中，不能说没有梅氏的功劳。

    梅氏也曾提出用网络让民众表达意见，甚至进行网络投票。“开放政府”计划就是一例：民众在网络上对法案进行投票，只要支持票数超过5万，便可进入市议会表决。尽管这一计划运行得并不畅通，但其示范作用不容小视。

    无法触碰普京框架、没有实权

    公布梅普“互换戏码”的那天，俄“回声”电台将一位生活富足的女商人请到演播室。她当时这样说：“我曾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改变什么，但什么都没看到，他就撂挑子了。”

    这种失望，是俄中产阶级对梅氏的普遍情绪。

    纵观普京12年，其政策框架有这样几个基础：“统一俄罗斯党”控制着杜马，安全局统一高效地控制着社会和政治反对派，经济上则是国有企业独大。这些保证了普京对政治和社会进行有效控制的东西，却是俄中产深恶痛绝的。

    而梅氏的政策是自由主义的，体现了“透明、公开、自由”的现代政治原则，从根本上不同于普京乃至俄罗斯传统的政治运行准则。因此，许多人对梅氏寄予厚望，希望他能从根本上改变俄罗斯政治。

    但现实却是，他几乎没有改变普京的政策框架，甚至连主要的人事组成都没有打破。

    梅氏本来就不是“统俄党”的人，他自然没有杠杆去改变该党及其在杜马的地位。

    安全局更是普京的权力禁地。普京在任内曾赋予安全局人员超级调查权的法案，梅氏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就签署了。

    在国有企业方面，梅氏在执政末期曾要求政府成员不得在国企中占据领导地位。此外，俄国有企业比重仍保持在六成，甚至二次私有化仍遭到部分官员的抵制，而梅氏却无计可施，必须指望普京的终极仲裁。

    梅氏在这一系列问题上的表现，只能用庸碌来形容，以至于保守阵营的经济禁地——油气产业，几乎完全不受梅氏的控制，他本人也极少过问该产业。

    西方媒体概括说，梅氏的角色很像前苏共总书记契尔年科：没有大的举措，只是保持着局面的平稳过渡。但契尔年科的掌权时间极短，而梅氏用长达4年的时间来维持这一过渡，其负面影响就非常明显了。因为就在这4年中，普京用8年时间营造的权力体系所蕴含的停滞特征开始恶化。换句话说，梅氏错过了一个及早对国家进行调整的战略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