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穿着西服、打着领带出现在官方标准照上的这个年轻人,是金正恩。
在4月12日朝鲜官方公布的标准照中,外界没有见到他身着人民装——那几乎是朝鲜领导人的象征。反之,人们见到一个穿西装的新晋朝鲜劳动党第一书记。
日本共同社在这张标准照发布之后评论说,这一着装改变“让外界惊讶”。
国际媒体努力从种种蛛丝马迹中发掘金正恩的内心世界。他们忙着历数这个不足30岁的年轻人种种不同寻常举动,比如穿起西装。
不过,这不是西装第一次穿在朝鲜领导人身上。金正恩的爷爷金日成,带领朝鲜人民与西方对抗了多年的第一代领导人,也喜欢穿西装。
比起金正恩的标准照,朝鲜报纸上正式发表的社论更能代表真实意图
“他(金正恩)喜欢穿西装,就穿了呗,”长期从事朝鲜半岛问题研究的中央党校国际战略研究所教授张琏瑰在接受《青年参考》采访时,不认为这张标准照传达出了任何特殊信息,“金正日喜欢穿人民装,因为他体型就是那样,比较适合人民装。”
“这些细节没有太多意义。”张琏瑰说。
但国际媒体并没放弃从金正恩身上寻找改革开放信号的努力,毕竟,他是一名在欧洲成长的朝鲜领导人。与一直穿着人民装的金正日相比,他身上似乎透露出更多可能性。
瑞士媒体《星期日早报》4月22日报道,根据瑞士联邦警察纪录,朝鲜国防委员会第一委员长金正恩自1991年起在瑞士滞留过9年,这比此前媒体报道的时间要早两年。
1991年的金正恩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他化名“朴勋”,跟着朝鲜外务省官员朴南哲(音)来到瑞士,在当地读书,直到2001年才离开。
早前,同样是《星期日早报》 披露,金正恩读书时并不努力。就像大多数缺乏家长管束的普通男孩一样,他缺课颇多,成绩也不大好。
与这些外媒不同,曾在朝鲜金日成综合大学留过学的张琏瑰,不相信留学生活对金正恩会有影响。
“这也是对金正恩普遍的误解,总说金正恩在西方国家学习过,所以有可能改革开放,”张琏瑰说,“我觉得这些忒不靠谱了。”
他解释说,金正恩的学习和一般留学完全不同。他住在使馆,用假名,上学放学都由使馆司机接送。这样的结果是,金正恩实际上很少有机会接触西方国家的一般生活,也很难接触到当地的民主制度或者选举。
张琏瑰相信,在金正恩对改革开放的态度上,媒体是过度解读了,一张西装标准照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他的例证之一是,金日成也很喜欢穿西装,留下过很多身着西装的照片。
比起金正恩的标准照,张琏瑰说,朝鲜报纸上正式发表的社论更能代表朝鲜领导层的真实意图。这些发言是经过相当级别的干部研究批准的,是最正式的声音,而通过这些声音,朝鲜明确否认会改革开放。
“金正恩的一举一动——发型、步态、讲话的口气,都是要模仿金日成年轻的时候”
不过,在外媒对金正恩着装的解读中,至少有一点得到张琏瑰的认同:“金正恩的一举一动——发型、步态、讲话的口气,都是要模仿金日成年轻的时候。”
“模仿祖父金日成,是为了强调金正恩是家族的正统继承者,应该做国家领导人。为了达到这个意图,有报道说,他还先后做过六次整形。这是很现实的问题,是一种政治举动。”
张琏瑰解读金正恩政策的另一个视角,是这位朝鲜国防委员会第一委员长对待国际援助的态度。此前,因为坚持4月13日的卫星发射,朝鲜失去了美国原先承诺的24万吨营养食品援助。
“他宁可不要外部的任何援助也要坚持卫星发射,因为美国所给的援助,主要是饼干之类的营养食品,目的救济缺少食物的妇女、老人或儿童,拿回来只能给老百姓吃,因此他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张琏瑰说,“朝鲜要的是大米、玉米,那些可以放在山洞里,作为战备粮储备起来。”
实际上,金正恩上台后一系列改变风格的做法,多少令外界对他有过革新的期待。
今年以来,朝鲜中央电视台进行了多项电视直播活动,这在金正日时代是很少见的。
日本《每日新闻》近日通过劳动党相关人士掌握了金正恩于1月28日的发言资料。这位在欧洲成长的朝鲜领导人鼓励党内干部进行旨在引进资本主义方法的广泛讨论。
《每日新闻》称,很可能是经济危机让这名年轻的领导人有了紧迫感。
该报还提到了金正恩对“国际标准”的看法。据称,有一次他视察军队,看到篮球架上的黑色底色篮板,要求改过来——因为白色才是“国际标准”。
不过,学者张琏瑰的判断,与这些细节可能透露出的乐观趋势相反。
“金正恩的想法,与他年轻时代的经历没有什么关系,他坐在那个位置上,生活在那个环境里面,第一个要考虑的就是要巩固家族的权势、体制。”张琏瑰说。
“朝鲜没有任何变化,这都是金正日的革命遗产”
在4月“太阳节”庆祝期间,据称是因为金正恩的意思,世界各大媒体的百余名记者第一次云集平壤。
虽然没能见证朝鲜官方承诺的卫星发射场面,但在4月15日的人民军阅兵式上,他们出乎意料地见到了金正恩公开发表演讲。
对朝鲜人民而言,这一幕足够新鲜。他们的上一任领导人金正日,生前几乎从未公开发表演讲。据说,朝鲜人只在1992年从广播中听过一次他的声音,当时尚未成为最高领导人的金正日说:“光荣属于英勇的人民军。”
无怪乎在阅兵式上,当金正恩的声音传遍广场时,在场的凤凰卫视记者看到了朝鲜人脸上的错愕,据这名记者说,就连陪同采访的朝鲜官员也感到惊讶。
在现场直播图像上,金正恩一直低头盯着讲稿,不时微微晃动身体。但在现场的中国记者则描述,通过扩音器听到的金正恩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BBC记者则从这场阅兵式上解读出了更多的信息——除了公开演讲以外,金正恩还不时与身边的人交谈,或者向人群挥手,面带微笑,神情轻松。这是与金正日在世时截然不同的公众形象。
但张琏瑰相信,真正说明情况的,不是这些类似金日成的亲民风格的细节,而是金正恩的发言内容——他在演讲中宣布朝鲜将继续“先军革命”,努力统一朝鲜半岛,使朝鲜半岛处在朝鲜的领导之下。
“朝鲜没有任何变化,”张琏瑰说,“金正恩笑了笑,或者举了举手,并不代表什么。看看他正式的发言——要继承金正日遗愿,坚持先军政治,发展核武器,搞卫星等——这都是金正日的革命遗产。”
“没有糖果可以活下去,没有子弹就不能生存。”金正日的这句名言,作为先军政治的信条,确立了朝鲜如今的国家结构。
根据日本富士电视台网络新闻FNN在4月20日的报道,朝鲜实施第三次核试验的准备工作已经结束,开始核试验只是时间问题。
这或许是穿着西装的金正恩与穿人民装的金正日之间没有变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