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塞俄比亚：耶稣和圣徒长着非洲面孔

    天使报喜、最后的晚餐、圣乔治射龙……壁画描绘的场景跟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教堂大同小异，令人惊讶的是，耶稣和圣徒居然长着非洲人的面孔。

    耶稣和圣徒长着非洲面孔

    在埃塞俄比亚最北端的提格雷省，我在一处山洞中巧遇一名年长的基督教牧师，人们说他已经140岁了。好吧，就算这是真的，他也比周围的建筑年轻得多。这里的崇山峻岭被称为圣山，山洞自然是绝佳的修炼场所。推开离洞穴几步远的一扇木门，那边就是圣玛丽考考教堂——藏身于埃塞俄比亚山区中的100多座宗教遗迹之一。

    虽然教堂中殿里光线暗淡，我还是能轻易分辨出诞生于12个世纪前的壁画，它们描绘的场景跟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教堂壁画大同小异：天使报喜、最后的晚餐、圣乔治射龙……令人惊讶的是，耶稣和圣徒居然长着非洲人的面孔，那种氛围让西方人觉得似曾相识而又存在微妙的差异。当地的复活节也如此——欧美各国的复活节是在每年春分月圆后第一个星期日，埃塞俄比亚的复活节则在为期56天的大斋戒节之后，今年是4月15日。

    上世纪80年代，埃塞俄比亚屡遭饥荒袭击，提格雷是从那场灾难中率先恢复过来的。它的魅力不仅在于历史文化遗迹众多，还在于能够为来访者提供户外探索活动，通常来说，只消一次远足就可以搞定所有这些内容，能够保持自然与人文的平衡，的确难能可贵。

    要参观提格雷最偏远的教堂非得徒步走山路不可，这些山路是如此陡峭，有时候你得具备攀岩技巧。难以置信的是，在一条几乎直上直下的小径上，一位老奶奶和我擦肩而过，她的怀里居然还抱着个婴儿，就这样在岩壁上耐心寻找着裂缝，努力向悬崖顶部攀登。对于她来说，这实在稀松平常，当地虔诚的妇女都是用这种方式前去教堂朝拜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体会到宗教遗迹的神奇，但在提格雷，当地的自然景致本身就升腾着无可置疑的精神力量：一座座孤峰傲然挺立，谷底伸出的岩柱往往有数百英尺高；大地的色彩明亮而强烈；山脊线上往往只有一棵树，上面落满了秃鹫。

    提格雷也是个“大天空之州”（译注：原指美国蒙大拿州）。身为得克萨斯人，我走过世界上那么多地方，觉得没有哪儿能像提格雷一样，让自己联想到美国西部。壮丽的大自然也许能够解释中世纪的教堂建造者们选择这里的动机，他们在山巅成就自己的圣殿，凝炼出奇特壮美的艺术风格，而不满足于在地面上用泥土堆砌平淡无奇的造物。

    食宿无忧只是近些年的事

    说到食宿，我有必要提一下盖拉尔塔旅馆，正是因为有了它，提格雷方才登上了假日旅游者的地图。以前，在当地露面的外国人大多是联合国援助机构员工、前来报道饥荒和冲突的记者以及职业探险家。2007年5月，一位退休的意大利工程师开设了盖拉尔塔旅馆，这是首家达到当地“豪华”标准的旅馆，砂岩建的平房包围着别致的花园，还设有很深的门廊，穿过廊下，巨大的仙人掌和变幻莫测的平顶山尽收眼底，如果再坐在摇椅里喝上一瓶有年头的Dos Equis酒，那真和神仙的日子差不多了。

    那位退休工程师就是西尔维奥·里佐提，除了自制的意大利食品，埃塞俄比亚当地美食在盖拉尔塔旅馆也有提供，这正是许多人下榻于此的重要原因。当然，要是很多天一直吃焖羊肉、英吉拉奶油发酵饼以及圣乔治啤酒，再棒的菜品也会腻；这时换一种口味，谁都是求之不得的，旅馆花园里种植的罗勒和菊苣做的沙拉就特别受欢迎。

    要享受这些待遇可不是件容易事，通常得提前预订。里佐提指着一长串名单说，该地区的旅游市场经历着爆炸式增长，每年10月到复活节是旺季。不过在我看来，他这么讲只是相对而言，就整个提格雷地区来说，观光业的发展仍有很长的路要走，“繁荣”只是说明可供选择的住所增加了，从一家旅馆发展到两家或三家。

    话说回来，即便整个提格雷食宿方便，也不用担心到处人满为患。即使最著名的景点，也维持着上千年前的原始状态，没有拥挤的人群，没有安全栏杆，更没有各种货摊。

    在奇峰怪石间与雄鹰同行

    在提格雷行走，雇个导游是绝对必要的，当你攀登倾斜70度的山路时，他可以提供保护。我的导游叫伊特巴雷欧·马莫，当我们蜘蛛似地在岩壁上攀援时，他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山势险峻，雄鹰不时从眼前飞过，在寂静的原野上空自由翱翔。从下面仰视，并无迹象表明这座山上有什么特别之物存在，直到身穿蓝袍的牧师从岩石后突然走了出来。

    顺着一条用白石灰水粉刷的窄道进入悬崖中，一群身穿白裙、戴着金耳环的当地妇女与我们同行，她们各自背着自己的孩子，准备让他们接受洗礼。其实，坐在教堂外低矮的树木和仙人掌的阴影下谈天说地，也是当地人的一项娱乐，运气好的话，农民还会邀请你品尝家酿的啤酒。烈日当头，碧空如洗，举目远眺，30英里外的古城阿克苏姆清晰可见。

    仪式结束后，牧师手指描绘《旧约全书》故事的壁画，冲我们拉开了话匣子。这些壁画生动而色彩丰富，犹如拜占庭肖像画法融入了墨西哥民间艺术。牧师先是解释了天使长和圣母，然后又转过去看另一边的亚当和夏娃。奇怪的是，接下来的一幅画让我感到极为陌生，那上面描绘了一名国王在听一个人拉七弦琴，有血从琴师的脚上流下。

    这不足为怪，埃塞俄比亚的基督教在与世隔绝的情况下发展了数百年，具有很多独一无二的特性，据说还曾受到犹太教的强烈影响。至今，仍有许多埃塞俄比亚人坚信，传说中储存《摩西十诫》的约柜就在阿克苏姆。提格雷人认为，几千年前，所罗门王之子将约柜偷偷带到当地并隐藏起来。为表示尊重，这里的每一所教堂里都有约柜的复制品。

    半个世纪以来，考古学家对这些山巅上的圣殿提出了许多疑问。当年的阿克苏姆帝国为何要建造这些教堂？为什么建在这座山而不是那座山上？在另一些沦为废墟的修道院中，还有什么关键的历史证据？尽管答案寥寥，从很大意义上讲，正是这种神秘才提升了这些宗教遗迹的力量。

    英国《金融时报》

    小资料

    阿克苏姆：最古老的基督教帝国

    地处提格雷中心的阿克苏姆镇海拔2131米，人口6万，号称埃塞俄比亚最古老的城镇，也是该国正教会的圣地，还是古代阿克苏姆帝国的首都。

    阿克苏姆帝国是公元初建立的奴隶制国家，是那个时代最重要的文明之一，也是公元1世纪至7世纪非洲的贸易中心。国王埃扎纳在位期间（公元320至360年），征服埃塞俄比亚高原、麦罗埃和南阿拉伯，与罗马帝国皇帝君士坦丁缔结同盟条约，国势极盛，被称为“众王之王”。埃扎纳还皈依基督教，推行新拼音文字，使阿克苏姆成为世界上第一个以基督教为国教的国家。7世纪后，盛极一时的帝国衰落并逐步解体，留存至今的历史资料不多。  

    所幸，阿克苏姆时代建立的大批教堂都保留了下来，由于地处偏远，它们直到上世纪60年代才被外界重新发现。爱尔兰作家黛芙拉·墨菲曾于1968年写道，从阿克苏姆镇前往山区的教堂遗址，只能骑着骡子在长满仙人掌的沟壑中穿行，需要好几天才能到达。如今，虽说从阿克苏姆镇到达教堂仍需3小时车程，交通和住宿状况比起以前来，确实称得上有天壤之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