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制造业遭遇最大破产案

    上世纪80年代，日本的内存销售份额占全球八成以上，令各国厂商望尘莫及。日本内存制造业进入全盛时期，甚至造成因内存供不应求和价格高昂，全球电脑厂商无法生产电脑的状况。

    但是，时过境迁，韩国企业现在占据了世界内存产业的“半壁江山”，日本企业开始走下坡路。据日本《日经商业》杂志报道，2月27日，世界第三大记忆卡制造商尔必达（ELPIDA）向东京地方法院提出破产申请，负债总额为4480亿日元（约346亿元人民币），成为今年日本第一桩上市公司破产案，破产金额位列日本历年破产案第30位。

    日本最大的内存制造商尔必达轰然倒下，日本制造业曾经的辉煌荡然无存。

    巨头巨亏求保全

    2月27日，世界第三大记忆卡制造商尔必达公司向东京地方法院提出破产保护申请，并于当晚在东京证券交易所召开记者招待会。在记者招待会上，曾几次在资金困难的情况下力挽狂澜、被誉为“铁腕”经营者的公司经理坂本幸雄说：“给所有人造成了巨大麻烦，我内心感到深深的愧疚。”目前，东京地方法院已接受该公司申请，准备在由监督和调查委员会选出的土岐敦司律师负责下，开始研究对策。

    这是日本制造业有史以来最大的破产案。该公司诞生于1999年，由日立、NEC、三菱电机的内存业务整合而成，是一家以研发、制造和销售内存为主要业务的企业，也是目前日本惟一一家内存制造企业。作为全球第三大芯片制造商，尔必达公司与三星电子和海力士半导体形成“三足鼎立”局面，尔必达的破产将使这两家韩国公司控制整个内存市场。

    尔必达公司提交给法院的资料显示，该公司总负债高达4480亿日元。根据日本《公司更生法》（即公司破产法）的规定，尔必达在财产保护的情况下，可被免除公司债务和股东责任。

    但是，尔必达破产的影响并不在此。根据日本修改后的《产业活力再生法》，2009年6月30日，尔必达公司变成了因经营不善接受政府资金支援的第一家企业。当时，公司为了弥补向其注资的日本政策投资银行的损失，从日本国库得到了约280亿日元的资金，而这一巨款因为公司巨亏“打了水漂”，很可能最终由民众来负担。

    日本经济产业大臣枝野幸男2月27日在记者招待会上就运用国库支援尔必达事宜称：“已经作了抵押，因此不会对民众造成新的负担。动用国库为尔必达公司亏损作担保的行为增加了国民负担，我对此感到遗憾。”

    三重打击导致破产

    尔必达从去年秋天开始陷入严重危机。受日元持续增值、内存芯片价格下跌，以及泰国洪灾三重影响，尔必达的电脑出口陷入低迷。2011年4～9月的销售额为1597亿日元，比前年同期减少一半，最终导致该公司出现567亿日元的亏损。

    尔必达公司陷入经营不善，于2009年被划定为《产业活力再生法》援助对象的期限也将到期。去年4月上旬，由于需要100亿日元来偿付优先股和合同贷款，尔必达在以政策投资银行为首的金融机关的压力之下，被迫制定重建计划。

    从那时起，日本各大媒体开始集中报道尔必达公司的经营状况，并展开关于尔必达准备与微软和台湾南亚科技等企业进行资本合作的讨论。不过金融机关称，虽然尔必达遭受重建压力，但表面上仍然固执地想独立经营下去。2月2日，坂本幸雄在公布2011年4～12月的决算时仍然自信地说：“即使自己无力重建企业，也不意味着公司要与其他企业合作。”坂本还乐观地说，由于收到贸易方的款项，“可以调配500～600亿日元资金，资金周转在3月底之前没有问题”。

    2月23日，尔必达提前召开了原本定于3月28日召开的股东会议，就减少偿付政策投资银行优先股款项进行提案讨论。这其实是尔必达公司通过财务对策，极力防止资金不足的举动，这一举动令股票市场一时之间产生恐慌。在尔必达公司突然提出破产保护申请后，市场相关人士认为，“坂本社长最终欺骗了投资者”。

    缺乏援手 重建困难

    2月27日下午3时，尔必达向东京地方法院提出破产保护申请。坂本说：“到27日为止，公司一直在等多个有合作意向的公司的最后答复，但何时能够签合同尚不可知。”在当日的记者招待会上，坂本表示，希望与国外多个企业合作。坂本批评说：“（媒体）对不知从何得来的消息迅速进行报道，这对本公司的合作计划造成了影响。”他说，媒体的臆测报道影响了尔必达与合作方的谈判，“日本媒体记者太没水平”。

    2008年秋，受国际金融危机的影响，日本为挽救经营不善的企业，制定了使尔必达等大型企业受到国家保护的《产业活力再生法》。鉴于大公司出现资金困难，日本经济产业省在准备向国会提交的《产业再生法》修正案中，加入了由国库向企业注资的条款。这也是日本政府制定的一项企业“救急”支援制度。

    《产业活力再生法》一出台就受到各方批评。有人称，它只是让那些长期经营不善的企业苟延残喘，一旦企业陷入依靠国家的状况，将难以自拔。尔必达公司即将迎来两年半的保护期时，国内没有一家金融机构愿意出来与之一起承担风险。在失去金融支援的情况下，求生无望的尔必达走到破产境地，暴露了日本产业政策上长期以来的弊病。

    日本企业模式难持续

    日本各大公司在最近一年中业绩欠佳，很多公司将此问题归咎于去年3月发生的东日本大地震，以及去年秋季泰国发生的洪水灾难。虽然天灾使日本电子零部件加工企业遭受重大创伤，令日本家电和汽车生产严重受阻，出口也受到了打击，但日本企业更主要的问题恐怕是其一直以来“闭门造车”的经营模式。日本制造业的最大弊端在于，只专注于研究新技术、新产品，却一直忽视对市场的开拓，对消费者情感方面的需求也没有顾及。

    最明显的例子是，日本索尼公司的随身听曾风靡全球25年，随后逐渐受到MP3等音乐播放器的侵蚀，逐渐淡出市场。目前全球市值最大的苹果公司准确把握了消费者的情感需求，苹果的iPod很快取代了索尼随身听的地位，获得了市场占有率第一的地位。

本报特约撰稿 彭永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