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回归东亚的目标是防止东亚出现一个霸主,而中国也不愿意看到东亚出现霸主。在这点上,两国的目标是共通的。对中国而言,积极参与周边事务,提出议题,设定议程,进而塑造规则,才是根本之道。
中国在东亚地区的影响力是依靠市场而非暴力
种种迹象表明,东亚正走向一个没有霸主的时代。
近日,美国的“中国通”们纷纷发表高见,分析与研判中美关系,比如布热津斯基提出“容忍中国某些野心”;基辛格认为“中美联手也无法领导世界”等等。布热津斯基和基辛格都是美国一流的战略家和外交家,虽已卸任,但依然在美国外交决策圈有着重要影响。他们的共同认识是,美国在东亚地区不要跟中国对着干。
与40年前相比,中美力量对比已有天壤之别,东亚地区的格局也是如此。40年前的东亚地区是美苏全球冷战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东亚其他国家的自主行动能力有限。就连尼克松访华、中美接近,也是美苏冷战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利益层面,中美之间的合作与交往并没有因为苏联解体而终止,“改革开放”国策使中国在物质层面融入了美国主导的世界经济体系,2010年,中国已经取代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但是在心理层面,中美之间却存在着诸多障碍,冷战思维在双边关系中时时发作,冷战结束之后,美国一直在寻找假想敌,而中国屡次上榜。随之而来的是,美国也常被视为遏制中国崛起的最大障碍。
自2010年以来,美国高调回归东亚,强化与中国邻国的同盟关系,中国周边外交一时陷入被动。美国回归亚洲以及遏制中国的措施并不能长久维持下去,因为中国在东亚地区的影响力是依靠市场而非暴力,市场是一种弥散性、渗透性的力量,冷战的思维不过是“抽刀断水”而已。美国需要明白,东亚的局势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无论美国还是中国都需要清除“非敌即友”的冷战思维。
中美都不希望东亚出现一个霸主
美国很难在东亚形成联合一致的“遏制”力量。这有如下几个原因。
首先,东亚地区的对垒阵营已基本瓦解,而经济合作则是瓦解它的主要力量。表面来看,2010年以来,美国“驯服”了韩国与日本,强化了军事同盟关系,但是,同样应该看到,中国已经取代美国成为日韩的最大贸易伙伴,与东盟的自由贸易区也已经启动,中日韩自贸区的谈判也提上日程。美国回归东亚并不能改变东亚地区的经济合作态势,不影响本国经济发展是东亚国家“追随”美国的限度。
中国、日本、韩国都是东亚地区的大国,三国既不想看到其中一国独大,也不愿意仰美国鼻息。东亚国家的普遍心态是在经济上搭上“中国龙”提供的便车,而在安全上却希望得到“美国鹰”的庇护。
其次,东亚地区的范畴已经超越了地理空间,印度、俄罗斯、澳大利亚、新西兰也成为政治经济意义上的东亚国家。东盟搭建的东亚峰会已经将这些域外国家纳入其中,国家数量的增加带来的是“集体行动的困境”,将如此多的国家整合到一起来遏制中国,美国需要付出巨大的成本。
突破集体行动的困境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提供诱人的奖励或者慑人的惩罚,另一种是减少参与行动的国家数量。美国国力已无力为东亚国家提供持续诱惑。在东亚地区拉拢并组建小集团,这一招似乎比较管用,2011年12月,美日印三国会议召开,今年将在东京举行。然而,从论坛到机制还有很长一段路,而无论印度还是日本都承认,东亚的问题不能离开中国。2012年2月中日印三国联手打击索马里海盗,意味着美日印的联盟更多的是一种想法而已。
经济学家科林·里德说,2008年的经济危机说明,一个国家拉动世界经济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新的世界金融秩序将是合作与协调的秩序,中国已经决意在其中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国家集体崛起是21世纪最大的变局,金砖四国中有3个算东亚国家,美国如何摆平这些新兴大国呢?
回归东亚,并不意味着美国可以重操霸主的旧业,英国国际关系理论家巴里·布赞认为,我们将迎来一个没有超级大国的世界。美国在东亚地区不会深度介入,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的教训让美国更愿意退居幕后。美国回归东亚的目标是防止东亚出现一个霸主,而中国也不愿意看到东亚出现霸主。在这点上,两国的目标是共通的。对中国而言,积极参与周边事务,提出议题,设定议程,进而塑造规则,才是根本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