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军“海上工兵”的扫雷行动

    每当高大的水柱在远方海面上升起，扫雷舰的甲板上都会欢声雷动。无论面对的威胁大小，无论在茫茫大洋的哪个角落工作，水兵们的庆祝方式总是一成不变。

    水雷是船舶最危险的敌人之一，它们数量众多、难以探测、威力巨大，再先进的战舰也得退避三舍。每当水雷肆虐，一群不起眼的小角色——扫雷舰便被寄予厚望，它们常年出没在杀机四伏的海域，却因为行事低调，导致外界对这些“海上工兵”知之甚少。前不久，美国《星条旗报》实地探访扫雷舰部队，跟踪报道了水兵们的战备和生活情况。

    临危受命的“海上工兵”

    年轻的水兵聚精会神地盯着雷达与通讯屏幕，在计算机服务器的轰鸣声中，他们正在寻找大海上的“路边炸弹”——水雷。

    日本海的冬夜异常寒冷，离海岸线不远处，美军“爱国者”号扫雷舰正朝鹿儿岛方向航行，他们要去参加与日本海上自卫队的一次联合军演。全艇处于灯火管制状态，惟独客厅大小的作战信息中心里一派繁忙景象：年轻的水兵聚精会神地盯着雷达与通讯屏幕，在计算机服务器的轰鸣声中，他们正在寻找大海上的“路边炸弹”——水雷。

    水雷的制造成本低至1500美元，能以较小代价最大限度地迟滞敌方舰艇的行动，并对舰员造成巨大心理阴影。如果不能及时排雷，即便一国的海军实力再强大，也只能望“雷”兴叹。因此，某些实力较弱的国家往往大量布雷，以缓解强国的军事威胁。2011年4月，一支效忠卡扎菲的部队携大量水雷，欲前往利比亚米苏拉塔港布设，结果被北约军舰截获。北约官员称，如果当时让这支部队得手，利比亚反对派接受的援助必定大打折扣。

    “除了用特殊材质建造的扫雷舰，水雷对各种类型的船舶都很致命，”“爱国者”号的女舰长、海军少校苏珊娜·斯奇昂表示，“一旦船舶知道哪片海域有水雷，即便对具体情况不甚了解，仍会影响贸易与海上航运。”每当这时，便轮到“海上工兵”们临危受命了。

    美国海军拥有14艘“复仇者”级扫雷舰。为适应新形势，五角大楼计划在未来15年将它们全部更换为新型多用途濒海战斗舰（LCS）。后者隐身性能好，自身火力强劲，既能扫雷，也能直接参与海战。不过，在新舰羽翼未丰之时，在水雷阵中与死神捉迷藏的任务仍然落在“复仇者”们身上。

    亚太是水雷战热点区域

    在扫雷舰这样的弹丸之地工作，最重要的是保持专注，战斗警报在和平时期也可能随时拉响。

    近年来，日本、朝鲜半岛周边海域可以用“无大事”来概括，但要说风平浪静同样不准确，时不时惹麻烦的正是幽灵般的水雷。由于朝鲜以及其他一些国家在周边海域布下大量水雷，随着时间推移，其中一部分随波逐流，成为潜在威胁，这就加剧了扫雷舰的压力。两年前，驻日本的美军第7舰队官员在一次校阅中，发现佐世保港原有的两艘扫雷舰日益不能满足需要，作为向亚太增兵计划的一部分，他们遂将永久驻扎该港的扫雷舰增加到4艘。

    美国海军的扫雷舰分别以巴林、佐世保以及加利福尼亚州的圣迭戈为基地，几乎参与了美军在全球范围内所有的排雷任务。由于这项工作与生俱来的高风险系数，多数扫雷舰乘员一般会定期轮换。相比之下，佐世保的4艘舰情况最特殊，水兵必须常驻舰上，每次航行距离也远得多，单次出海时间少则两周、多至半年，比大多数战舰上的水兵都辛苦。

    作为“爱国者”号的姊妹舰，“保护者”号在最近一次任务中连续航行达14000英里（约合22530公里）。去年早些时候，另一艘同型舰因为在韩国近海出色完成任务而获得嘉奖。用资深军士长杰弗里·哈珀的话说，在扫雷舰这样的弹丸之地工作，最重要的是保持专注，战斗警报在和平时期也可能随时拉响。谈到这里，他不禁回想起在第5舰队“敏捷”号上服役的岁月——正是在巴林驻扎的那段时间里，他积累了不少实战经验。

    所有人都紧张得精神过敏

    大部分船员仍然选择到甲板上休息，这样一旦撞上水雷，幸存的机率多少会大些。

    暂且将时钟拨回2003年3月末。黄昏降临在阿拉伯海北部，时年40岁的哈珀站在“敏捷”号的甲板上，看着美军战舰发射的一枚枚巡航导弹呼啸着飞过头顶——“伊拉克自由”行动正式开始了。“敏捷”号的目的地是位于伊南部的乌姆卡斯尔港，舰队交给它的主要使命是排除港口外围的水雷，为后续的人道主义救援做准备。

    “敏捷”号顺着名为祖拜尔湾的内海一路向北，沿途经常能见到被击毁的舰船残骸。那段时间白天酷热，晚间极寒。尽管如此，大部分舰员仍然选择到甲板上休息，这样一旦撞上水雷，幸存的机率多少会大些。加上船上堆满排雷装备，本来就不宽敞的甲板更拥挤了。

    乌姆卡斯尔港越来越近，“敏捷”号收到的警告等级也不断提升。先是有地面部队报告说，在岸边发现了众多装满爆炸装置的小船，明显是用来堵截联军舰艇的，尽管汇报及时，之前有多少小船已被放到水上还是不得而知；后来他们又得到消息称，联军俘虏了大批装有水雷的驳船与拖船，共缴获100多枚水雷，这就意味着更多水雷已部署完毕……

    水上爆炸物众多的消息让舰员们丝毫不敢大意，“当时，所有的同伴都紧张得精神过敏。”哈珀回忆道。他们用声呐扫描配合肉眼观察，圈出了许多疑似布雷区。威胁程度高则直接实施爆破清除，威胁程度低时，船上的扫雷具就会派上用场。这种特殊装备犹如一艘无人驾驶的潜艇，装有高精度摄像机，可在接近疑似目标时传回照片，根据水雷的种类、大小、深度、水体透明度与天气状况等因素，方便艇员们制定不同的处理方式。

    一旦确认有水雷，操作人员会迅速划出危险区。确定清除方法后，除去极少数人，扫雷舰、扫雷具、潜水员都要待在安全距离外。对水兵们来说，每一枚水雷的引爆都意味着危险少了一分，因此，每当高大的水柱在远方海面上升起，扫雷舰的甲板上都会欢声雷动。无论面对的威胁大小，无论在茫茫大洋的哪个角落工作，他们的庆祝方式总是一成不变。

    华裔大厨肩上担子不轻

    在这个遍布水雷的环境里，找不到多少让人舒畅的事物，“如果饭吃得不爽，一整天的工作都会很糟糕。”

    当然，并非所有船员都有闲暇上甲板观战。在“爱国者”号上工作的厨师凯文·范就是个例外。正像那张亚洲面孔所暗示的，他有个中文名——范晓军（音）。这位27岁的新移民原籍广东中山，2004年随家人来到加州的阿拉米达市。受母亲影响，他从小就喜欢上了烹饪，练得一手好厨艺。因为刚来美国时英语比较差，他不敢多和人说话，几经周折才在夏威夷的一家餐馆找到活儿干，主要工作就是把各式各色的肉类烤出花样。

    如果不出意外，范晓军可能会在烤肉店一直干下去，直到一次特别的遭遇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去年早些时候，美国海军派人去夏威夷招募随舰厨师，他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前往应聘。无巧不成书，招聘人员中正好有位美籍华人，他详细解释了这份工作的情况与军舰上的生活，劝范晓军说，他可以在世界各地旅行的同时继续做自己一直喜欢的事情：烹饪。后者为此动了心，凭借面试时的出色表现最终赢得了这份工作，并在入职前的培训期间取得美国国籍。2011年8月，范晓军正式加入了“爱国者”号的乘员团队。

    午夜已过，二等兵泰勒·金执勤回来用餐。“这个是范做的吧？”他摇晃着脑袋发问，想在大快朵颐之前得到肯定的回答。此刻，舰上惟一的大厨就站在餐台后面，面带微笑地看着同事享用自己烹制的美味。不少水兵都赞扬说，范晓军的厨艺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功效，哪怕是看起来最普通的原料，经过他的妙手，也能立马变成叫人垂涎的大餐。

    在这位华裔炊事兵看来，在扫雷舰上烹调绝不只是把饭菜做熟这么简单，还需要让大家心情愉快。毕竟，在这个遍布水雷的环境里，找不到多少让人舒畅的事物，“如果饭吃得不爽，一整天的工作都会很糟糕”。在被问及成功的秘诀时，范晓军的回答是“我将中国风格带入了食谱中”——他的烹调手艺深受中餐影响，对调味这一环节尤其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