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严肃的学者至今无法理解,身为美国元首的尼克松,怎么会甘冒八卦的风险,与一介单身汉保持多年的亲密友谊?
在竞选时,他擅长使用“冷酷的肮脏伎俩”诋毁政治对手。入主白宫后,他下令轰炸柬埔寨,有过反犹太人的污点,不时讲些歧视妇女的粗鲁笑话。更重要的是,他就“水门事件”向整个国家撒了谎。尽管狡猾且精通权术,他还是因此成为美国历史上首位下野的总统。
鉴于理查德·尼克松和他的私密故事已被媒体和传记作家穷追猛打数十年,外界很难相信其中还有什么猛料可挖。然而,在本月出版的、一部题为《尼克松最黑暗的秘密》的新著中,以报道白宫内情出名的资深记者唐纳德·福尔索姆语出惊人,称第37任美国总统不仅酗酒、殴打妻子,并且在上世纪40年代就与黑手党有染。该书最离奇的观点是,公开声称自己憎恨同性恋的尼克松,却在暗地里与密友查尔斯·格雷戈里·雷博佐有着“超越一般友谊”的不寻常关系。
曾供职于《时代》的一名记者,称自己在某次晚宴上弯腰捡拾掉落的叉子时,无意间发现尼克松和雷博佐在餐桌下紧紧牵手
据美国《迈阿密先驱报》、《赫芬顿邮报》、英国《每日邮报》等报道,“尼克松可能是同性恋”的论调,难免让人联想起近期上映的一部新片。后者的主角是美国20世纪政坛名人中的另外一对同性伴侣——联邦调查局首任局长埃德加·胡佛与他的副手托尔森。
不过,尼克松的秘密情人有着与托尔森截然不同的个性。查尔斯·雷博佐是个身材矮小、皮肤黝黑但长相俊美的古巴裔美国商人,与迈阿密的黑手党头目过从甚密。用资深电视新闻记者丹·拉瑟的话说,雷博佐很懂得“眉目传情”,拥有“磁性的嗓音和美丽的眼睛”。
在自己的新书中,福尔索姆将历史文件和亲历者的回忆相结合,采访了包括联邦调查局退役特工在内的当事人,试图证实,尼克松与雷博佐的关系超越了“好哥们”的界限。
书中首先提到,尼克松与妻子帕特的关系貌合神离,以至于尼克松的公关助理有一项重要任务,那就是“教总统如何亲吻妻子”,使他们看起来十分恩爱。知情者透露,尼克松酒瘾很大,被身边的工作人员戏称为“我们的醉鬼”。无论是当总统前、在任期间还是下野之后,醉醺醺的尼克松不止一次大骂第一夫人为“母狗”,并对她实施殴打。
两人在白宫分房而睡。即使在尼克松最喜爱的度假胜地——迈阿密附近的比斯坎湾,他们夫妇也不肯在同一栋楼里就寝。“与此同时,雷博佐却经常住在总统的隔壁。”
为了证明自己的推测,富尔森在书中引用了大量证人证言。比如,曾经供职于《时代》杂志的一名记者,称自己在某次晚宴上弯腰捡拾掉落的叉子时,无意间发现尼克松和雷博佐在餐桌下紧紧牵手。据该记者回忆,这样亲密的举止,不由得让他想到“被压抑的恋情”。
联邦调查局也怀疑,雷博佐系“有组织犯罪团伙的编外成员”
那么,雷博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这位来自佛罗里达、与犯罪组织关系暧昧的商人,又是如何成为20世纪最具争议的政治领袖之一的知己的呢?
身为古巴雪茄制造商的儿子,雷博佐只比尼克松年长两个月。他早年家境贫寒,但通过炒楼发了家,随后转战金融界。美国执法部门提供的档案则显示,雷博佐很早就与科萨·诺斯特拉(美国黑手党旗下的一个秘密组织)的金融大亨迈尔·兰斯基等过从甚密。
尼克松第一次见到雷博佐则是在1950年。彼时,他刚刚当选联邦参议员。担心尼克松的神经绷得太紧,同为参议员的乔治·斯马瑟斯利用假期,邀请尼克松去佛罗里达海滨度假;为了让不善社交的尼克松玩得开心,斯马瑟斯特地叫上了自己的校友雷博佐。
他们的首次出游不算很愉快。斯马瑟斯承认,尼克松只是呆坐在游艇甲板上看报纸,雷博佐后来告诉他:“永远不要再带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过来了。他根本不知道如何跟人套近乎、不喝酒、不抽烟、不追女人……甚至连钓个鱼都不会。”
话虽这么说,看好尼克松蒸蒸日上的仕途和在华盛顿的潜在影响力,雷博佐还是坚持了下来。经过几个月的努力,两人终于建立起比较稳定的关系。在尼克松之女特里西娅和朱莉的印象里,“雷博佐叔叔”经常为她们的父亲选择着装,还帮尼克松挑选闲暇时欣赏的电影。
1964年,雷博佐在佛罗里达州开办了自己的银行,时为律师的尼克松在奠基仪式上挥起一柄镀金的铲子,成为该银行的首位储户。问题在于,据前黑手党成员文森特·特里萨交待,黑手党曾经通过这家银行处理赃款。联邦调查局也怀疑,雷博佐系“有组织犯罪团伙的编外成员”,称他与一名为黑手党充当线人的生意伙伴共同购买过地产。考虑到尼克松曾誓言打击有组织犯罪,福尔索姆认为,他对雷博佐的黑手党背景视若无睹颇显诡异。
基辛格博士很反感雷博佐搭乘“空军一号”时的做派
就任总统后,尼克松曾不止一次抛开妻女,独自到访比斯坎湾,在那里与雷博佐游泳、晒日光浴,一边烤牛排一边热烈讨论流行的百老汇音乐剧。虽然两人行事低调,时间一长,细心的观察者们还是注意到,当他们喝得酩酊大醉时,那种非同寻常的亲密关系尤为明显。一名助手记得,总统和他的密友特别喜欢玩“池王”游戏:“深夜,俩人一直在喝酒……尼克松在游泳池中放入橡胶筏,雷博佐把它翻过来……他们又喊又笑的,不时交换位置。”
还有人见到他们在比斯坎湾的英式酒吧对饮,酒杯上刻着彼此的名字;在另一家牙买加风情的客栈,他们偶尔在角落里共进晚餐。有传言说,这两家餐馆的老板均有黑手党撑腰。外界为此困惑:为什么没人针对雷博佐的不良背景提出异议?或许他们不敢?20世纪70年代初,纽约的一家报纸确实曾就此展开调查,最后却不明不白地半途而废了。
福尔索姆写道,雷博佐在白宫有“调酒师”的绰号,但他的角色远比这更重要。有不少官员抱怨,雷博佐垄断了尼克松的时间。白宫办公厅主任黑格将军曾模仿雷博佐的“娘娘腔”举止,打趣说雷博佐和尼克松是情侣;基辛格博士也很反感雷博佐搭乘“空军一号”专机时的做派——身穿蓝色海军飞行夹克,上面别着总统徽章,还绣着自己的大名。
1994年4月,一场致命的中风击倒了81岁高龄的尼克松,在这位前总统最后的日子里,他最亲密的知己一直陪伴在床前
不在尼克松身边时,雷博佐也会周旋在美女间,将迈阿密的聚会变成寻欢作乐的派对。不过,他这么做更像是黑帮的伪装,而非真的为了寻找红颜知己。事实上,雷博佐的第一段婚姻只持续了4年,与首任妻子从未圆房。他直到晚年才再婚,第二任妻子是他法律顾问的秘书。这位女士也曾提到:“查尔斯的最爱是尼克松、他的猫,然后才是我。”
无论尼克松的精神世界是否空虚,身为美国元首的他与雷博佐过分亲近,本身就如同他在政治斗争中的鲁莽轻率一样“雷人”。很多严肃的学者至今无法理解,尼克松怎么会甘冒八卦的风险,与一介单身汉保持多年的亲密友谊——毕竟,尼克松在公开场合表现得对同性恋憎恨至极。人们都记得,当前总统林登·约翰逊的一名亲信因骚扰同性恋对象而被抓个现行时,尼克松怒斥此人“有病”,称“这种家伙根本不配在高度信任的职位上工作”。
但种种迹象表明,雷博佐肯定在“高度信任”之列:捐款记录显示,每当尼克松参加选举,他都是重要筹款者;尼克松宣布竞选总统成功时,他形影不离地随侍在侧;1972年6月,当数名共和党“间谍”夜闯水门大厦而被当场逮捕时,他同样是首先获知消息的人之一。
雷博佐亲口对朋友说过:“我们正在家门口的比斯坎湾游泳。有几个人(大概是总统的幕僚)急急忙忙地赶来……就听他(尼克松)说:‘他们究竟在那儿做了什么?’大伙儿哈哈大笑,将此事抛到脑后。”“水门事件”东窗事发后,雷博佐也受到特别委员会调查。该委员会发现,企业家霍华德·休斯给共和党的10万美元捐款,实际上进了雷博佐的保险箱。此外,在尼克松任总统5年间,雷博佐大发横财,身家从不到100万美元飙升到近千万美元。
由于缺乏直接证据,雷博佐最终逃脱了制裁,尼克松就没那么走运了。尽管后者失去了权势,雷博佐与他的关系在此后多年间并未降温。1994年4月,一场致命的中风击倒了81岁高龄的尼克松,在这位前总统最后的日子里,他最亲密的知己一直陪伴在床前。4年后,雷博佐也撒手人寰。根据遗嘱,他向尼克松纪念图书馆捐献了大约2000万美元的财产。据说,图书馆执行董事对这位来自南方海滩的富豪评价甚高,颂扬他为“完美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