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国际化通过首次国际大考

    人民币要想和美元、欧元一起成为全球“三足鼎立”的货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图片来源 CFP

    2012年元旦前，关于人民币国际化的重要新闻有两个：一个是日本首相野田佳彦访华，与中国政府达成购买价值约100亿美元人民币计价的中国国债，同时日本还可向中国大陆进行人民币投资；另一个是一直指责中国政府操纵汇率的美国，发表的最新财政部报告称，“中国不符合汇率操纵国的定义”。这两个新闻意味着什么？人民币国际化已战胜了热钱和金融危机，通过了首次国际大考。

    中国政府保证别国“有人民币可用且好用”

    人民币国际化一方面是经济发展的必然，另一方面也是中国政府被迫采取的措施。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未来的第一大贸易国，中国货币国际化理所当然。

    虽然从2004年起，香港就获准开办部分人民币业务，但中国政府只是在试水而已。但在2007～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全面爆发时，中国国际贸易结算过于依赖美元的负作用，完全暴露出来，不但巨额外汇储备因美元贬值损失惨重，国内的金融政策也被迫跟随美国起舞，造成严重通胀。

    为转移国内矛盾，美国也利用中国国际贸易依赖美元结算的弱点，指责中国操纵汇率，反复逼迫人民币升值，打击中国出口。在这种情况下，人民币国际化被迫提速。

    人民币完全国际化的目的，主要是希望人民币能在国际上像美元那样被广泛使用并储备。要做到国际化，首先别国得有人民币可用，而且要用起来方便、币值稳定，这样别国才喜欢用并存起来长期用。鉴于中国经济的稳健，币值稳定是有保障的，所以人民币国际化要解决的主要问题是“有币可用且好用”。

    最近几年中国政府与很多国家进行了货币互换，部分解决了“有币可用”的问题；同时又开展了人民币境外结算和跨境结算试点，外商直接投资人民币结算业务的试点办法，部分解决了贸易上“好用”的问题。

    当别国储备的人民币多了，除了贸易还想来投资怎么办呢？2011年12月中国政府又出台了“跨境人民币直接投资”的具体政策，为人民币计价资本自由流动拓宽了道路。虽然目前这些业务规模都还受限制，但人民币国际化大门已打开，使得人民币在国际市场更受欢迎。

    中国央行干预人民币汇率，美国政府无话可说

    不过风险仍然存在。跨境人民币直接投资放开，一定的资本可以自由流动，也对金融监管带来了挑战。果然，很快“游资”就给中国上了一课。2011年下半年以来，欧元危机逐渐恶化，中国作为欧盟第一大贸易伙伴也受拖累，同时国内房地产泡沫开始破裂，制造业增长减速，股市持续下跌。这时一些舆论大肆唱衰中国，一些游资开始狙击海外上市的中国公司股票。

    出于避险情绪，投资者纷纷抛售人民币买入美元，香港人民币价格在去年9月底开始低于内地价格。随着差价逐渐拉大，套利交易变得有利可图。于是大量游资开始了猖狂的套利活动，国际游资趁机推波助澜，借助衍生品工具卖空人民币。不过在此之前，中国央行逐步降低存款准备率，增加货币供给，以防止国际资本的外流造成的资金匮乏。到了2011年11月，两地人民币汇率价差已大大缩小，套利交易已无利可图。

    但国际游资掀起的卖空人民币的投机依然势头不减，到去年12月达高潮：人民币汇率连续跌停，严重扰乱了中国金融秩序，更加快了外资撤离，形成恶性循环。

    为防止资金恐慌性外流，中国央行对外汇市场进行干预，拉高人民币汇率，迫使卖空人民币的国际游资认赔出场，同时维持了人民币升值预期，稳定了投资者情绪。

    对于央行的这次干预，美国政府无话可说。因为他们一直要求人民币升值，如果现在出来反对中国央行“托市”，容易遭到本国工会和一些企业的指责。

    针对泛滥的投机活动，香港金管局限制香港各银行人民币外汇交易的持仓。2011年12月，中国政府又正式放宽境外人民币投资大陆的正规渠道，使得长期持有人民币远比短期套利更划算。通过这些政策，中国政府终于遏制了投机活动，稳定了外汇市场。

    国际游资狙击人民币，中日贸易协议成救市“及时雨”

    击退了这次游资的进攻后，中国政府迎来了一位重要的客人，这就是2011年12月25日来访的日本新首相野田佳彦。他这次访华最大的外交成果，就是与中国签订了一系列广泛而新颖的金融合作协议。

    协议中最重要的一项计划，就是开展一个“试点项目”，让隶属于政府的日本国际合作银行在中国市场发行人民币债券。而就在协议签订几天前，日本财政大臣称，为配合野田访华，深化两国互惠关系，日本计划购买约100亿美元的人民币债券。双方的这种合作，是两国在全球范围内培育人民币和日元债券的综合行动的一部分。另一个重要部分，是两国支持“人民币-日元交易市场”的发展，逐步实行本币结算，放弃使用美元结算。

    此前，购买中国国债的国家大多为发展中国家，发达国家只有挪威购买了约合33亿元人民币的中国国债，日本是第一个购买中国国债的经济大国。签署中日货币协议时，人民币正面临很大的抛售压力，有些投资者开始看淡人民币。中日两国达成的协议，可谓来得正是时候。

    美经济学家认为中日协议威胁美元霸权，人民币国际地位将得到大幅提升

    中日货币协议被认为是人民币国际化的重大突破，提升了人民币的国际地位。虽然大部分协议还没有落实，就是最轰动的购买中国国债的规模也很小，100亿美元仅占日本外汇储备的约1%。但这一举动颇具象征意义，说明未来日本的外汇储备将不再只依赖美元，而是开始追求多样化。

    据美国《华尔街日报》报道，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经济史学家巴瑞·艾肯格林甚至认为，日本似乎在含蓄地承认未来亚洲将出现单一主导货币，而这一货币不会是日元。哈佛大学经济学家杰弗瑞·弗拉克尔也认为，如果中日新协议真能大幅增加人民币与日元之间的直接交易，无需通过美元这个中介，这意味着人民币的国际地位将得到大幅提升。

    美国《市场观察》的亚洲部主任克里斯·奥利弗则明确认为，中日货币协议提高了人民币国际地位。美国著名财经网站彭博社刊登文章称，中日货币协议直指世界货币新秩序。

    人民币国际化长远看来，会威胁到美元霸权，美国肯定不会欢迎。不过游资狙击人民币已失败，中国在货币市场上已无重大破绽，欧元危机还未结束，美国还腾不出手来专门对付中国。

    对美国而言，毕竟人民币成为国际储备货币还很遥远，而欧元是眼前的竞争对手，又陷于严重危机中，正是解决欧元威胁的大好时机。所以美国不但没指责中国央行干预外汇市场，其财政部2011年12月发表的最新报告称“中国不符合汇率操纵国的定义”。至此，人民币国际化的首次国际大考终于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