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宗教对耶路撒冷的争夺,造就了无数冤魂,如果把所有死者的尸骨堆积起来,高度足以达到他们各自的天堂。
在新著《耶路撒冷》当中,西蒙·蒙特菲奥雷对耶路撒冷延续千年的血腥历史进行了史诗般的重塑。多少个世纪以来,基督教、伊斯兰教和犹太教反复争夺这座圣城,它们的暴行造就了无数冤魂,如果把所有死者的尸骨堆积起来,高度足以达到他们各自的天堂。
政治家的表现跟信徒们一样差。如果人们知道,自埃及法老时代起,耶路撒冷一直是全球冲突的导火索,任何为当代中东和平进程的僵局而灰心失望者,都能获得些许慰藉。蒙特菲奥雷写道:“帝国的征服欲望和夺取战利品的野心……和战略上的价值毫无瓜葛。”
本书的主干部分从公元前1000年开始。彼时,大卫王占领了耶路撒冷,犹太人的圣域从此诞生,在数个不同的帝国羽翼下摇摆动荡。公元66年,以色列人不堪罗马帝国的统治而奋起反抗,罗马人不仅予以残酷镇压,还破坏了耶路撒冷和第二圣殿作为报复,只留下几栋神殿、几堵墙、几座塔还有更多丑陋的废墟,由狂妄的征服者们肆意践踏。
耶路撒冷的宗教和社会史同样是复杂的。阿拉伯征服者曾无情地折磨基督教徒和犹太朝圣者;1099年,十字军攻克耶路撒冷,发动了罗马时代以来最野蛮的教派屠杀,同时也吸收了东方的很多风俗。1187年,萨拉丁为伊斯兰教夺回了耶路撒冷,然而在15世纪之前,基督徒、各派穆斯林和鞑靼人之间的冲突,依然令这座城市犹如一潭肮脏的死水。
蒙特菲奥雷把黑暗的中世纪一笔带过,直接跳到了奥斯曼土耳其的崛起。在这段时期,许多犹太人被西班牙驱逐后到耶路撒冷栖身,拥挤在哭墙附近一条狭窄的街道上,遭到苏莱曼大帝的苛刻压迫。出于战略上的考量,苏莱曼却认可天主教会充当耶路撒冷基督教神殿的管理者,不料惹怒了当地的希腊正教。为此,两大教派之间一直勾心斗角。
欧洲诸国对犹太人的迫害,导致耶路撒冷的外来人口激增。费萨尔国王为了统治从土耳其分离出来的叙利亚王国,不惜向居无定所的犹太难民敞开大门,狂热的移民潮随即爆发了:到1936年,耶路撒冷的犹太人多达10万,基督徒和阿拉伯人总共才6万。
鲜为人知的是,耶路撒冷的穆斯林领袖曾对纳粹德国进行过友好访问,继而鼓动反犹骚乱。激进的犹太复国主义组织“伊尔根”以牙还牙,“往阿拉伯咖啡馆里乱扔手榴弹”。蒙特菲奥雷详述了1948年前后穆斯林和犹太人双方的暴行,并公允地指出,如果阿拉伯领导人没有抵制以色列国父本·古里安的野心,“会出现一个更大更强的犹太人国家”。
作者同样实事求是地勾画了埃及强人纳塞尔的崛起。纳塞尔的世俗社会主义观点和本·古里安区别其实不大,特别讽刺的是,所谓“泛阿拉伯主义”反倒迫使他不得不设法毁灭以色列。作者的文字到1967年的“六日战争”便告一段落,正是这场战争,结束了1949年形成的、由约旦和以色列分管耶路撒冷的局面,开始由以色列单一统治。
在简短的结束语中,蒙特菲奥雷写道:“以色列对耶路撒冷的占领,在一瞬间改变、提高并复杂化了这座城市的救世和启示意义、战略地位乃至民族主义色彩。”他悲观地指出,冲突各方不断增长的原教旨主义情绪,预示着中东地区的和平永远不能持久。
以笔者之见,蒙特菲奥雷应该放下这本内容充实但读起来太过沉重的书,选一个安静的早晨实地造访耶路撒冷并到处走走,去看看犹太人、基督徒和穆斯林如何在各自的圣地祷告,让这座城市真正成为“天地相接处神圣的游戏场”。不管耶路撒冷的政治形势怎样演变,它至少是人类宗教信仰的纪念碑,在这里,光明与黑暗同在,希望与绝望并存。
美国《洛杉矶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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