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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2月21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第三届国际纪录片论坛:

在这里,纪录片是惟一的主角

○本报记者 黄昉苨 《 青年参考 》( 2011年12月21日   34 版)

    三个忧郁之屋

    作为中国第一个获得官方认可的独立的国际纪录片交流平台,第三届国际纪录片论坛于近日闭幕。这场被誉为“一句废话都没有的会议”,给了中国人与国际纪录片大师面对面交流的机会。正如主办人所说:“这些东西太好了,为什么我不能让更多的人看到?”

    也许,真的没有机会在中国再见到这样的活动了。

    据说有人曾形容国际纪录片论坛(iDOCS)是他参加过的惟一一个“一句废话都没有的会议”,看起来这是真的,开幕式上,两三个嘉宾站在台上,比划了一下手势,“虚礼剪彩”就完成了。活动主办人郑琼女士上台讲话,开口就是“这应该是最后一届iDOCS了”,话没说两句,所有人统统下台,让位给真正的主角——纪录片。

    一切仪式都是如此简洁低调,但在论坛上会播出的纪录片与参与的嘉宾却都是真正的重量级。2011年12月12日开幕的第三届国际纪录片论坛,一共展映了20部近3年在国际上获奖无数的“顶级纪录片”,绝大多数都是首次在中国大陆公映。

    还有国际上十余位纪录片行业的大师——也是这次电影节所播放的纪录片的导演、制作人或剪辑师等——参加论坛的工作坊,中国观众、纪录片制作者可以面对面地与他们交流关于纪录片的一切事项。

    “那是人类的共同精神财富,但是跟我们完全无关。”

    类似的活动对中国来说还属于一件新鲜事,报名参加工作坊的纪录片爱好者小周就这么形容自己来这儿的原因:“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别说这些导演,连这些片子,国内的人都没有这个渠道观看。”

    这一年仅有一次的机会是郑琼带来的。她是一个小个子的中年女士,素面朝天,梳着长长的辫子,鲜艳的红色围巾在脖子前绕一圈,让周围的色彩都暗淡下去了。

    2006年,郑琼第一次接触到世界一流的纪录片。那时她参加北美的HotDocs纪录片节,为期8天的纪录片节,有7天她都在看片室。纪录片节结束的那天,看片室的灯都关了,郑琼没有离去,而是和一个朋友“一起傻傻地坐在过道上静静地流眼泪”。

    作为国内一档纪录片栏目的片源提供者,郑琼看过许多内地的纪录片。当看到那么多国际上的优秀纪录片时,她感到了绝望:“你看到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但是那个世界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那是人类的共同精神财富,但是跟我们完全无关。”

    事实上,坐在北京电影学院的中放映厅,也就是iDOCS大师工作坊的教室里,要感受到中国大陆地区纪录片与外部世界的鸿沟并非难事。在金马奖导演杨力洲的工作坊中,有学员举手提问说:“您的纪录片《被遗忘的时光中》老朋友们去看望景珍奶奶的那段是组织拍摄的,还是自然发生的?”在得到不是组织拍摄的答案之后,这位学员追问导演,对“组织拍摄”有什么看法。

    无独有偶,在最后一天的片花会诊环节中,还有学员上交的片花带着演员表,制作者说,她的影片中所叙述的是真人真事,她也拍过纪录片,但效果不完美,于是便交了这个找人扮演的版本。学员作品中多得是制作精美气势宏大的片子,但面对“这个故事在哪里打动你”这样的问题,却有制作者几乎说不清;有时片花让几个导演都踌躇着不知如何说,大家便都把话筒往台上惟一讲中文的台湾著名剪辑师廖庆松手里塞,观众席上传出轻轻的哄笑声。

    舞台上的一切,因为她的努力才能与中国大陆观众见面

    相比之下,观众在此次论坛上看到的展映影片,往往花费了导演数年的时间去调研、拍摄与制作,有数百小时的素材记录着事件的自然发生与发展,镜头里鲜见什么大场面,常常只有一个个的平凡无比的人;但也就是这些千里之外的平凡人的经历,能让观众一个个红着眼眶离开影院。

    譬如台湾纪录片《被遗忘的时光》里那些迷失在破碎的记忆里的老人,与他们苦苦要留住父母记忆与爱的子女;芬兰影片《三个忧郁之屋》中在车臣的从小就被灌输仇恨,对路边坦克视若平常的孩子;还有在荷兰影片《永远》中出现在法国拉雪兹公墓的人们,讲述着各自的关于死亡、艺术与爱的故事……用郑琼的说法,这些影片是“超越任何意识形态,彰显人性美好和光明的”。

    台湾剪辑师廖庆松在工作坊里也说到了他心中对“好纪录片”的标准:“如果不是对环境、对人的爱,这个纪录片可看吗?”

    “保持童稚之心,把影像印到心上。”这位曾经剪辑过电影《悲情城市》、《十七岁单车》,纪录片《山有多高》的资深电影人还提到了自己从道家的“以物观物”中得到的启发:他对待影片,不会像上帝那样去看待手上的素材,而会去感觉影片的气氛,让影片来告诉自己它该是什么样的。

    他的这席话,让一个在场学员觉得“回去要把自己的片子重新剪一遍”。

    几年前,在国外看过那些一流的纪录片之后,郑琼萌生了把它们引进国内的想法: “这些东西太好了,为什么我不能让更多的人看到?”

    她的纪录片推广历程从在办公室、酒吧等地举办小范围的纪录片展映沙龙开始,到如今在北京电影学院的这个包括了“爱是永不止息”展映与专业活动的iDOCS。论坛上,不仅能看到在国内极为少见的最新的国际一流的纪录片,还至少有这么百余位中国的纪录片制片人能够直接与世界一流的纪录片大师零距离接触。

    在纪录片展映期间,郑琼有时会一个人站在放映厅的角落里,小小的,貌不惊人。但站起来的向导演提问的观众会先向她表达感谢与敬意——舞台上的一切,因为她坚持了多年的努力,才能与中国观众见面。

    但舞台下的郑琼看起来疲惫而无奈。在这次论坛举办期间,她不止一次地表示,明年不会再办这纪录片论坛了。

    比起恢弘的气势,他们更看重那些真实的小人物的命运

    12月16日,iDOCS最后一天的专业活动是大师对学员片花的“会诊”,纪录片《山上之城》的片花让台上的荷兰导演莱纳德·莱托·海尔姆里希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那是一个关于一群基督教信仰者试图在云南一处偏远的小村庄盖教堂的故事。当地的居民,一个曾混过黑帮的年轻人,在改信基督教之后,一直想要在村里建一所坚固的教堂。为了得到外来的帮助,他谎称整个村子的村民都信仰基督教,但前来盖教堂的志愿者们还是发现了真相……貌似圣洁的任务下,掩藏着许多人性的善恶,“教堂里也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纪录片的导演说。

    还有一部纪录片是由一个聋人女孩拍摄的。因为没有声音,这条片花让全场都愣住了,女孩上台咿咿呀呀比划着说自己想拍一部表现聋人生活的纪录片,郑琼还得跟在后面作翻译,说着说着,女孩一掩面,“视死如归”地表示:“我知道拍得很不好,你们就批评吧!”

    但她得到的都是鼓励。很少发言的芬兰导演皮乐优·汉卡萨洛很具体地建议她把故事线索集中在一处;加拿大导演莱瑞·韦恩斯坦转过身看着她说,这样的题材,就是在国际电影节上,人们也会感兴趣的;只有加拿大独立电影工作者彼得·温托尼克对她有点“抗议”:“你把我画得有两个我那么胖啦!”

    这两部片花最后都进入了来自不同国家和地区的纪录片制作者所评选出的现场最好的五条片花之列。

    还有一条片花,在宣布的时候,连制作者自己都已经离开了现场。那是一个关于国内某百万富翁的故事,拍摄者说自己想表现的是“一个老人,一双拐杖”,百万富翁正在筹划把英国超市乐购(TESCO)引入所在的城市,但面临失败,压力巨大;他的豪宅光鲜,但家庭情况复杂,以至于夜夜只能跟拍摄者一块去桑拿店过夜——总之,迅速致富,不为金钱忧愁的他,精神生活充满危机。

    这部纪录片的拍摄者“原本在电视台工作,现在退休了就拍一些自己想拍的东西”,他的片花没有用上先进的高清器材,没有特效,音乐,甚至画面也灰蒙蒙的,但还是被台上的纪录片工作者们视为全场最好的几条片花之一。

    “因为这部片子展现了许多社会问题”,廖庆松对记者说明了原因。

    在整场活动中,这一点也是被不断提及的,比起恢弘的气势,他们更看重那些真实的小人物的命运,看重在一个一个的平凡人的所经历的事情上所折射出来的社会问题。

    最后一期工作坊结束的时候,许多学员赶着去看夜间的闭幕影片,留在教室里的人所剩无几。开幕影片《地下天堂》的导演与配乐师也坐在观众席上,看着其余几位大师在台上感谢彼此,感谢学员,感谢创办人郑琼,现场的氛围就像是一个中外纪录片爱好者的大派对。

    这些就是今年的这次“一句废话都没有”的纪录片论坛在闭幕那天留下的话。来自舞台上那些点评片花的国际一流纪录片制作者们,对正在制作纪录片的学员说:“不用太看重我们的建议,最好听你们内心的声音。”对郑琼,他们说:“明年必须有iDOCS,我们会为此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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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纪录片是惟一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