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新闻自由遭遇检验

    普京笑着回答说：“我看到那张照片时觉得很好笑，它甚至让我很开心。要知道，我这么多年来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听过。2000年时，我们刚刚打完第二次车臣战争，西方对我的辱骂要比这厉害得多！”

    连续几场罕见的示威之后，俄罗斯又出了几件事：一个杂志主编被辞退，一个记者被杀死。

    被辞退的，是一向敢说话的《权力》周刊主编，原因是刊登一幅对普京不敬的照片。被杀死的，则是以报道违法和腐败事件闻名的《切尔诺维克》报创办人。

    正当普京权威受到公民运动的强烈撼动时，俄罗斯新闻自由成为运动背景下的热点之一。而这两起事件，更惹起了人们的关注。

    主编被辞 记者被杀

    《权力》周刊属于一向敢说话的《生意人报》社。在大选引起声势极大的运动之际，《权力》周刊刊载了一篇分析大选的文章，并刊登了一张照片，拍了从伦敦投票点传回的一张选票，上面清晰地用红笔写着一句辱骂普京的话。

    然而，刊物还未面世，对主编的处理决定已经做出了。12月13日，《生意人报》的持股人阿里舍尔·乌斯曼诺夫决定开除该周刊的主编马克西姆·科瓦尔斯基，以及《生意人报》下属周刊《集团》的经理安德烈·加利耶夫，开除理由是“做了不符合记者职业操守的报道”。

    该决定在俄罗斯引起了不小反响。正值大抗议时期，此类消息难免引起人们猜测，许多评论认为，两人一定是做了某些不利于普京本人或他领导的统一俄罗斯党的报道。后经调查，真相浮出水面，这期周刊的内容也提前为人所知。

    此后，各方都对事件进行了持续关注，三个主要的关注点是：两人的反应、普京对此事的态度，以及这期刊物最终能否与大众见面。

    12月15日，普京与民众举行大型连线活动，并借助这一管道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主持人特意提出此事，询问普京。普京笑着回答：“我看到那张照片时觉得很好笑，它甚至让我很开心。要知道，我这么多年来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听过。2000年时，我们刚刚打完第二次车臣战争，西方对我的辱骂要比这厉害得多！”

    很可能是在普京这一表态的影响下，19日，这一期的《权力》周刊顺利与民众见面，那张惹麻烦的照片没有被替换。

    而在此之前，还没等被辞退的两人表态，《生意人报》的编辑记者们就站出来说话了。他们发表公开信称，如果《权力》周刊主编科瓦尔斯基离职，他们也将随他离开。这一公开信将事件推向了另一个高潮。

    最终，同样可能是由于普京的表态，《生意人报》高层做了一些让步。16日，在与报刊同仁进行谈判之后，该报总经理德米扬·库德里亚夫采夫声明说：“经各方商议，科瓦尔斯基决定主动离职，集团对此深表遗憾，并不排除今后继续同科瓦尔斯基进行合作。但是集团保留对这一期《权力》周刊的意见。”

    也就是说，仅仅说辞做了些改变。

    就在此次事件正不断发酵的同时，另一起同样涉及媒体的事件又突然闯入公众视线。15日夜里11时，在俄罗斯达吉斯坦共和国首府玛哈尔奇克的《切尔诺维克》报报社附近，该报创办人哈基姆拉特·卡玛洛夫被人枪杀身亡。

    事件传出后震动俄国，因为《切尔诺维克》报一直都以专门报道当地违法和腐败事件而闻名。由于达吉斯坦是俄分离势力活动严重的地区，所以该报报道也颇受瞩目。被害前，卡玛洛夫正在操作一组有关当地强力部门腐败的系列报道。所以，许多人都在谋杀发生后将二者联系在一起。具体情况是否真的如此，仍需等待调查。

    网络爱揭领导丑闻

    这两起事件，在一定程度上暴露出俄“新闻自由”的底色。由于网络在此次大选风波中频频引发抗议风潮，该话题就更加引人关注。

    在此次大选前，多条指向统一俄罗斯党滥用行政资源操纵选举的视频流出，这显示出，网络作为俄政府无力管控的一种信息流通渠道，正越来越威胁到该党在国家中的地位。大选之后接连三场大规模公民示威，都是受网络上流传的选举舞弊视频刺激。

    故此，俄国内有关新闻自由的讨论，首先围绕着网络媒体展开。在10日大示威之后，内务部官员已经开始对记者们谈论网络实名制这一话题。尽管内务部部长努尔加利耶夫随后又表态称，网络实名制是一个愚蠢的主意，人们仍止不住讨论。

    直到普京公开表态，网民们的心才放回了肚子。在15日的连线活动中，普京表示：“对网络进行控制，无论从技术上还是政治上来说都是不正确的。”

    一直以来，普京可以掌控俄电视和纸媒，却无法对互联网进行控制。虽然在10日的示威中，俄最火爆的社交网站“VKONTAKTE”被安全局要求关闭部分讨论组，但总体上，网络上的信息和言论都不受影响。

    很多建立于互联网上的媒体，甚至包括一些专门揭露领导人丑闻的媒体一直存在。这类媒体爆出的丑闻包括，普京在圣彼得堡担任副市长期间，曾与人合伙经营“大湖”集团，在其成为总统之后，合伙人全都获得提拔。这件事日后在网络上仍然被频频提及。

    电视、纸媒成管理重点

    相比之下，俄罗斯对电视台和纸媒，尤其是电视，管制比较严厉。

    在叶利钦时期，俄罗斯通过了《媒体法》，明确规定媒体所有者不可以影响媒体的采访编辑工作。

    普京上台之后开始打击寡头行动，第一批目标便包括传媒大亨古辛斯基手中的“桥”集团，此后，随着别列佐夫斯基等大亨的倒掉，包括“独立电视台”、《生意人报》在内的许多有影响的电视台和纸媒易主。在一系列此类行动后，普京基本上控制了俄罗斯的电视行业，而纸媒在很大程度上也处于其管理下，只不过相比电视台，力度要轻许多。

    普京成立了“全俄电视广播集团”，将全国大部分电视台收入囊中，对它们进行全方位管理。剩下一些较有影响的电视台，基本上也都被忠于普京的“俄气”等大集团出资买下。12月5日，俄罗斯出现选后第一场示威，克里姆林宫急招收视率全国第一的“第一频道”电视台记者赶赴现场拍摄采访，以供高层领导掌握现场情况。但在该台随后的播报中，现场画面却被反复剪切，并凸显了高层的意志。

    普京为何紧抓电视台？电视媒体在俄罗斯可以覆盖90%以上的人口，是俄罗斯大多数人最重要的信息来源，掌握这一管道，对普京政权稳定的重要性可想而知。相比之下，普京对纸媒和电台的掌控没有这么严厉。在“回声”电台、《生意人报》、《独立报》等一些媒体上，人们经常可以看到或听到客观、独立批评政府政策的声音。而《新报》等报刊更是集中刊登政府最不希望看到的调查新闻。

    此外，在《消息报》等媒体里，记者、编辑反对来自上面的指示甚至辞职出走的事情发生过多次，刚刚发生的《权力》周刊事件只是其中一个例子。

    此类媒体的覆盖率并不高，许多大报的发行量不过几十万份，对于人口1.4亿的大国俄罗斯来说，这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不过，《新报》这样的报纸仍可以存在，某种程度上也客观体现了俄罗斯新闻的自由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