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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1月23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两晚演出花掉两亿新台币 “人神共愤”

一场奢侈庆典,拉下一个台湾高官

○本报特约撰稿 郭炘 《 青年参考 》( 2011年11月23日   09 版)

    盛怀仁

    导演赖声川

    ■公务部门必须珍惜人民血汗钱,未来包括花数千万元放烟火与办晚会,都要更谨慎。

    ■烟火不仅是一个譬喻,而是当局真的喜欢办这种稍纵即逝的盛会,而缺乏对长远文化方向的认真思考。

    一部名叫《梦想家》的音乐剧在台湾演出后,台湾民间的观点却是“梦想破灭”,并由此掀起了一股批判浪费公款的高潮。

    这出音乐剧由著名戏剧大师赖声川执导,并作为辛亥革命百年的“国庆”庆祝活动上演。然而,当得知两晚的演出共花费两亿多元新台币(折合人民币4000多万元)后,台湾从文艺界到民间响起一片指责声。

    此后不久,台湾媒体报道了一则社会新闻:一名怀孕的女子因为交不起钱,不敢去医院流产,最终胎死腹中,造成一尸两命。台湾一名文化界人士就此对《青年参考》评价说:“台湾有20万人因为失业,缴不起健保费用而被政府锁卡,而赖声川一出烂戏拿了2.1亿,人神共愤。”

    随着时间持续发酵,甚至连马英九阵营的选情也受到了此事的影响。最终,11月18日,主办这台音乐剧的台湾“行政院文化建设委员会”主委盛治仁辞职获得批准。

    两晚花掉两亿新台币

    今年,辛亥百年庆祝活动在台湾当局推动下声势浩大。其中一大看点,便是10月10日、11日两晚上演的大型摇滚音乐剧《梦想家》。该音乐剧由台湾创意及戏剧大师赖声川操刀,台湾“行政院文化建设委员会”(以下简称“文建会”)主办。

    这场演出除主要演员外,还动用了120名年轻舞蹈演员。有介绍称,演出现场“把观众带入时光隧道,对照古今”,舞台背景也善加利用剧场多层次拱型屋顶,搭配多媒体影像变换,营造戏剧气氛。

    开演当晚,台湾地区领导人马英九、“行政院长”吴敦义、台中市长胡志强等大佬悉数到场。据悉,这台音乐剧票价仅为100元新台币(约合20元人民币)。

    不料,这场美轮美奂的演出并未换来如潮好评。相反,各种批评之场此后屡屡见诸台湾媒体。有人从音乐、剧情到背后的意识形态出发,挖苦称,“《梦想家》当中对革命、对艺术、乃至对梦想的诠释,都不只是简化,而是肤浅与偏差”。

    但是,最让人们愤怒的并非艺术本身,而是这台音乐剧的耗费。事后人们发现,这两晚上的演出,共花费两亿多新台币。

    社会负担这个成本的必要性在哪?

    演出结束后,在“文建会”公布的招标案金额细目中,有将近1亿多新台币花在舞台、布景、投影等硬体设备上。有资深剧场专业设计技术人员就此认为,全戏最大争议在于耗费5600万新台币的自动控制舞台,“究竟其必要性为何?最终呈现是否达其该有效益?”

    《梦想家》启用的六轨自动控制舞台,为台湾剧场首见,是百老汇常见系统,可强调舞台变化效果、节省人力操作换景。据悉,由于台中圆满剧场腹地有限、无法藏人,设计团队才会决定采用此控制系统。

    然而,据台湾媒体报道,多位拥有数十年舞台设计经验的剧场从业人员都不约而同提出质疑。有人表示,《梦想家》只演两场,难道不能使用电动车等其他方案代替?“并非反对使用进阶技术,只是现在,社会负担这个成本的必要性在哪?”

    部分文艺界人士发起连署,要“文建会”主委盛治仁辞职。他们称,“文建会”补助300多项“辛亥百年”系列活动,总金额高达17.8亿元新台币,《梦想家》是一场昂贵的政治秀。有剧团说,这样的预算够让他们表演20年。

    作为该剧创意总监,赖声川在沉默多日后发表公开信。他在信中强调,自己“相信台湾自由创作的空气”,才决定接下晚会重任;该剧结果如何,“留给200万位电视机前面及现场观看的朋友评论”。

    民进党质疑浪费公款

    除了来自文艺界的批评外,民进党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向当局发难的机会。据台湾媒体日前报道,民进党质疑《梦想家》有浪费公款、图利厂商的弊端。

    民进党指出,《梦想家》标案分为11标,其中6项采用限制性招标,且决标价与底价几乎相同,其他标案的决标价也过于接近底价,疑点重重。晚会器材租赁费用高达3000万元新台币,不合常理。 

    民进党发言人林俊宪还指出,担任《梦想家》总导演的赖声川与“文建会”主委盛治仁关系匪浅。他说,台湾有无数表演工作者因缺乏资源一直苦撑,眼看两个晚上“烧”掉2亿多,想必感慨万千。 

    面对民进党的质疑,盛治仁一一予以回应。他表示,一切按公开程序,没有图利之嫌。而他在2009年筹备听障奥运会前,根本没见过赖声川,后来一年见个两次,“我不知道怎样要叫做关系匪浅?”

    活动花钱太多 影响人民观感

    盛治仁还对花费甚巨的指责进行了辩解。“以大型晚会标准衡量,《梦想家》并不特别贵。”他说,“高雄世运开闭幕式共花1.4亿,台北‘听奥’花3.4亿,去年底跨年晚会花2.4亿至2.6亿间;以观赏人数来说,《梦想家》除了现场2万多人,还有电视机前两三百万人看。”

    不过,随着质疑声不断加大,盛治仁无奈之下,只能要求政风室将此案移送检察机关,以便对是否为特殊人士谋利得出权威结论。此后,他还在媒体投书,认为民进党对《梦想家》的种种指控与事实不符,并称民进党是因为选举刻意操作并抹黑《梦想家》。

    盛治仁遭遇批评声浪,在国民党内也很少有声援声音。台当局“行政院长”吴敦义就表示,《梦想家》两天花2亿元新台币“令他感到很惊讶、很不舍”。吴敦义直言,即使艺术无价,公务部门也应珍惜人民血汗钱。他还提出两大原则,包括招标过程若有违法,主事者要负责;其次,公务部门必须珍惜人民血汗钱,未来包括花数千万元放烟火与办晚会,都要更谨慎。

    与此同时,盛治仁多次口头请辞,终于在本月18日获批。盛治仁发表书面声明称:“当做事的空间已经受到影响时,我绝不恋栈,我的选择就是离开现职,让文化建设工作回到常轨。”他向社会保证自身的清白与操守绝对经得起检验,也希望检调部门厘清案情之后,能够公布细节,还原真相。“对于一般民众对大型活动经费的感受以及艺文界资源不足的现况,我确实要反省检讨。有辜负期待之处,我也郑重向各界致歉。”

    马英九对此表示称,相关活动花钱太多,影响人民观感,所以他认同盛治仁的辞职。

    台湾《中国时报》刊文说,身为政务官,前“文建会”主委盛治仁错在把“文建会”主委一职玩小了。文章说,“文建会”工作并不是整天举办庆典活动,更不是专职营销的策展公司。盛治仁虽有举办大型活动经验,但眼里只见“辛亥百年”系列,无视其它文化发展、文化价值的重建、文化资源的分配与文化生产的再造等专业工作,一味关注短期目标却忽略长期愿景建构,以事务官的视野框架对待政务官的社会期望,最终当然无法使民众与文化工作者满意。

    台湾知名政治与文化评论人张铁志在《华尔街日报》中文网撰文认为,《梦想家》并不是单一的个案,而是凸显了近年来台湾文化政策的政治逻辑:台湾的文化政策取向越来越偏向节庆式、烟火式的大型活动——在此,烟火不仅是一个譬喻,而是当局真的喜欢办这种稍纵即逝的盛会,而缺乏对长远文化方向的认真思考。

 

一场奢侈庆典,拉下一个台湾高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