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特效：一个时代的终结

    说起肯纳，也许只有特效界的人知道；说起工业光魔，也许只有电影界的人知道；但是说起《星球大战》、《终结者》、《夺宝奇兵》、《钢铁侠》、《变形金刚》、《加勒比海盗》、《阿凡达》等好莱坞电影，也许地球人都知道。

    在这些征服全球观众的电影里，看上去顶天立地的巨兽，其实只是一块两三米高的塑料；被炸毁或沉没的美国白宫，只是细节极度逼真的模型。在灯光和镜头的巧妙运用中，这些小模型形成了壮观而摄人的视觉效果。   

    肯纳光学正是这样一座造梦车间，前身是乔治·卢卡斯创立的电影特效公司“工业光魔”的模型制作部门。30多年来，这两家公司所代表的电影物理特效公司参与了250多部电影的制作。但2011年8月31日，肯纳光学公司的总经理在官方网站上遗憾地宣布：“亲爱的顾客、供应商和朋友们：两年前我接管了肯纳光学公司，并尝试着往正确的方向发展，现在却只能带着深深的悲伤和遗憾宣布公司结束营业。”

    对外行来说，这也许只是风云变幻的商场上一出再正常不过的戏剧，但好莱坞专业杂志《电影特效》伤感地评论说：“这是一个缩影，一个时代结束了。”

    技术是故事叙述过程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1944年，一个小男孩出生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农场。大学时在南加州大学攻读电影系，实习期间结识了著名导演科波拉，后者助成他拍摄了带有自传色彩的影片《美国风情画》，一部只用了78万美元成本和57天的工作日的影片获得了5个奥斯卡奖提名和1.45亿美元的票房收入。这已经是一个传奇，但还不是结局。

    有一天，这个在农场长大，充满想象力的男人发现，“生活中找不到一个现代神话故事，教给孩子们正确的价值观以及一个充满幻想的人生观”。于是，他构思了一个发生在遥远星球的故事。但是，当着手制作这部《星球大战》时，他找遍全国也没有一家理想的电影效果制作公司，便决定自己来担当这个“魔术师”的角色。

    1975年，为了完成片中大量的特技镜头，乔治·卢卡斯在加州范努斯市选择了一间旧仓库，创立了工业光魔。构成人员堪称“三教九流”，有的是建筑师，有的是模型高手，有的是广告摄影师，有的从事机械设计——却几乎没一个人来自电影行业。

    工业光魔公司由此诞生。这家业界赫赫有名的龙头老大，所创造的特效技术成就了《人鬼情未了》、《阿甘正传》、《拯救大兵》等经典影片，也创造出《海底总动员》、《怪物公司》、《玩具总动员》等经典动画片。多年后，堪称数字电影之父的卢卡斯说：“我不是一个电脑专家，我只是一个用心讲故事的人。技术是故事叙述过程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数十年来，工业光魔在电影界历获无数赞誉，包括15次奥斯卡最佳视觉特效奖，18座奥斯卡技术贡献成就奖，以及无法计数的其他奖项，更是唯一获得美国国家科技奖章的特效公司。今天，工业光魔已经成为了全球第一大特效制作公司。

    电影特效是一门艺术 

    为了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特效公司的工作之复杂和精细令人赞叹。1984年《终结者》中由阿诺·施瓦辛格饰演的冷血机器人T-80的金属头颅之所以那么像阿诺，是因为它就是由阿诺的真实头像演变出来的。特技制作部门利用真人倒模（一种在通过在人体上涂抹藻朊酸盐和石膏从而复制其形状的制模技术），得到逼真的阿诺头像，接着便直接在头像上雕刻出机器头骨的轮廓。最终的机器人成品，由包裹内部金属支撑的树脂和玻璃纤维组成，外面再镀上一层金属材料，看上去就像真的机械一样了。

    2006年，模型制作部门从卢卡斯集团独立出来，成立了以“肯纳光学”为名的电影物理特效公司。肯纳光学基本上外包了工业光魔的所有微缩模型业务，甚至他们的大部分合同都来自工业光魔：《加勒比海盗3》、《钢铁侠 2》、《星际迷航》、《终结者4》，以及《变形金刚》三部曲的拍摄中，都出现了肯纳光学的微缩模型作品。

    肯纳光学公司的微缩摄影总监马丁·罗森博格曾谈及《人工智能》中被淹没的22世纪城市的模型制作情况时说：“和电影中的其他部分一样，微型模型的目的也是为电影故事服务，所以有时候，我们就需要把一些其实很小的模型拍摄得看起来很大，而且很神秘。比如《人工智能》中的冰雪摩天轮，这场戏要展现的是水下的场景，但实际上是在干燥的地面上拍摄的。这个镜头完全展示了肯纳的实力。这个模型非常大，非常精美。摄制组打出类似水下的光线条件。”

    谈及《人工智能》中的水下蓝仙女时，罗森博格介绍说：“模型上色有很多技巧。举个例子说，艺术家需要让雕像老化，锈化油漆技巧并不少见，也是所有学雕塑的人都会学的一门课，但只有多年经验的老艺术家才知道怎样上色才能表现出水下的生锈，生锈了多久。艺术家不仅需要控制油漆的颜色，还需要和摄制组沟通，制作出符合最终效果的颜色。这完全是一门艺术。”

    占据主流大片市场的还是CG特效

    2006年，美国《综艺》杂志上刊登了卢卡斯出售公司模型部的报道，开头写道“这是一个时代的结束”。接着分析了随着数码特技的发展，卢卡斯无法维持部门的正常运转，只能出此下策。

    2011年，CG channel一篇《肯纳倒闭：一个时代的结束》的报道写道：“随着肯纳公司的关门，好莱坞传统特技的黄金时代结束了。”接着分析了从2000年以来，人们越来越多地从传统特技转向数字特效（CG）技术，传统特技市场开始萎缩。

    事实上，传统特技面临困境已经远远不止五年。从1984年《电子世界争霸战》大规模运用CG技术以来，传统特效就面临严重的危机。2003年，当《终结者》走到第3部时，特效设计师已经直接在电脑图形软件里建模了。设计一旦敲定，就可直接通过电脑控制进行塑模。曾经参与前两部电影特效的元老约翰·罗森格兰为此感慨：当年他们手工制作出来的模型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今天的精细。

    CG技术代替的不仅仅是角色建模，许多烟雾、爆炸场面等环境效果也可由电脑来模拟生成，而不用搭建一座微型城市然后“真枪实弹”地毁掉它了。2002年，数字特效界的翘楚维塔公司为《指环王2》创造了第一个虚拟电影角色咕噜，后来又用这个方法创造了《变形金刚》，再后来，詹姆斯·卡梅隆将这个方法升级到表情捕捉创造出《阿凡达》。此后说起特效言必称CG。

    虽然面临巨大竞争，但至少在目前看来，传统特技依靠自身的优势还是有一席之地。以《盗梦空间》为例，也在硕大无比的飞机棚内搭建壮观的布景，记忆电梯，潜意识火车，第三层梦境的雪山碉堡，一间可以倾斜30度的酒店大堂酒吧等都是模型，这些机械做到了电脑做不到的效果。

    还有很多观众以为是后期数字处理的场景其实都是微缩模型拍摄，莱昂纳多向建筑系学生讲解梦境世界的几场戏充满了视觉奇观，光是巴黎街景坍塌的一幕就令人眼花缭乱。特效组为此准备了大批轻量的仿真道具，从假水果到橡胶玻璃，再用气压炮和高压氮气把它们发射出去。影片中还有个场景是整个日本宫殿被滔滔大水淹没。这极具感官冲击的一幕实际上真实地发生在华纳制片厂的摄影棚内。特效组搭建了庞大的宫殿内部的场景，并把共计5000加仑的水储存在精心布置于场景各窗口处的26个水箱内。这些水箱在机关驱动下按顺序被依次打开，“水漫金山”的景象便产生了。

    如果更乐观一些，那么你会发现《变形金刚》一部中“大黄蜂”被“第七军”抓捕的大部分镜头，就是用微缩模型拍摄而成。“大黄蜂”、“擎天柱”、“威震天”的微缩模型和成片中的金刚相比，除了大小不同外，其他都是一模一样的。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占据主流大片市场的还是CG特效。传统特效的发展方向在何方，谁也不能预言。也许还是《电影特效》的评论更中肯：“经过一段时间的挣扎，公司还是因为经济困难和行业对微缩模型制作兴趣的减少而被迫倒闭了，一个时代结束了。”